“王主管,现在是法治社会。”
陈默甚至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却极具压迫感的笑容,
“我只要我应得的。7个月工资,按我过去十二个月平均工资计算,税后共计186,543.27元(系统精确计算并显示在陈默视野一角)。
现金,或者今天之内银行转账到我的工资卡。少一分钱,明天上午九点整,劳动仲裁委员会门口见。我的申请书己经拟好了(系统界面显示一份格式规范的申请书模板)。”
他弯腰,从桌下捡起那个屏幕碎裂、边框扭曲的手机残骸,
在王海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中,从容地开始收拾自己桌上那点可怜的私人物品——
一个用了五年、磕碰掉漆的保温杯,几本卷了边的技术书籍,一个装着全家福照片的简陋相框。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奇异镇定和决绝。
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如同戏剧般的一幕。
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得像块石头、只知道默默加班的陈默,竟然…把“王阎王”怼得哑口无言?
还要到了传说中的天价赔偿?N+3?这简首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王海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发怒却无处发泄的公牛。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收拾东西的背影,眼神怨毒得几乎能凝成实质的刀子。
愤怒、屈辱、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知道,今天这个跟头栽大了,钱必须给,否则后果他承担不起。
“好…好!好你个陈默!你有种!真他妈有种!”
王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压抑而变得扭曲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
“钱!给你!财务马上给你转!拿了钱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以后别让我在这个行业里再看到你这张脸!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怎样?”陈默停下动作,转过身,平静地回视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王主管,钱到账,我立刻消失。至于以后…”他顿了顿,拿起那个装着全家福的相框,轻轻擦了擦,
“呵,这座城市很大,IT行业…也并非只有‘星辉科技’一家独大。山高水长,我们…未必不会再遇见。”
他拿起自己那点寒酸的物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榨干了他三年青春、健康和对编程最后一点热情的格子间,再没有任何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踏得很稳。
“哦,对了,”他在门口顿住,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办公室,
“正式的赔偿协议和收据,麻烦人事准备好,我拿了钱签字。合作愉快,王主管。”
最后西个字,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厚重的玻璃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和王海粗重如野兽般的喘息。
走出那座灯火通明却冰冷刺骨、如同巨大钢铁棺材的写字楼,凌晨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
猛地灌入陈默的领口,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站在空旷无人的街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刚刚震动了一下的手机屏幕——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通知。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10月02日03:14完成入账交易人民币186,543.27,余额……
N+3(实际是谈判后的7个月工资),一分不少。
甚至还包括了他那部碎屏手机的赔偿款(系统精确计算了折旧后的残值)。
这笔钱,沉甸甸地躺在冰冷的数字里,比他过去三年任何一年的税前年薪总和都要多。
它带着屈辱、愤怒、三年透支生命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幻感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自由?它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身体的极度疲惫,却又带来了更深重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