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将匕首贴在胸前,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姐姐送的生辰礼,便是剜了我的心肝也舍不得弄丢呢。”
说罢,还故作郑重地拍了拍胸口,那副天真模样下,却藏着一丝得逞后的暗喜。
翌日清晨,温棠端坐于喜轿之中,纤纤玉指轻抚嫁衣上繁复的绣纹。黎楚隔着朱红轿帘,将一枚温润如玉的羊脂玉镯缓缓套入她腕间,柔声道:“妹妹今日出嫁,这玉镯便当作姐姐的贺礼,愿妹妹与赫连世子百年好合。”
温棠垂眸浅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掩不住的喜色,朱唇轻启:“多谢姐姐美意。”
行至半途,喜轿突然一震,随即传来木料断裂的声响。随行丫鬟柳眉倒竖,厉声呵斥:“放肆!还不快些修好?若是误了小姐的吉时,仔细你们的皮!”
温棠倚着轿壁,这喜轿原是数月前她与何姒墨亲自监造,彼时唯恐凌云书嫁给她心心念念的赫连诏,便在轿底暗设了机括。
未料今日竟用在了自己身上。思及此,她唇边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眼底掠过几分造化弄人的怅然。
轿辇缓缓停在石狮旁时,最后一缕斜阳正掠过府门上的铜钉。
此时,皇宫外墙处,七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屋脊。凌云书率先落地,手中软剑在圆月投射的月光下泛着泠泠寒光。她眸光半敛,冷声道:“按计划行事。”
莫时双刀出鞘,刀身纹路如蝶翼般精致,却暗藏杀机。他轻笑道:“姐姐放心,我这边万无一失。”
付演虽面容狰狞,手中鸳鸯锏却舞得虎虎生风,“御林军而己,俺怕他?”
齐虞面若冠玉,子午鸳鸯钺在手中翻飞,身姿飘逸如谪仙。他温润一笑:“近身之战,交予在下。”
风宵琴手持鎏金法杖,袈裟上经文流转。他合十低诵:“阿弥陀佛,超度往生。”
君悦帷帽纱帘无风自动,身形缥缈若梦。玉腕轻转之间,数名守卫己无声委顿于地。她冷嗤道:“蝼蚁之辈。”
韦憬接应她们,华服猎猎,峨嵋刺寒光乍现。她红唇微勾:“这般阵仗,倒也配得上本姑娘出手。”
七人势如破竹,转眼己杀至乾坤殿前。君悦纱幕微荡,独目似箭,射穿虚空殿堂。瞳中雪刃出鞘,冷语破空:“韦贵妃,你先前不是说圣驾己在掌控之中,如今圣上不知所踪,这场戏,还如何唱下去?”
韦憬的鲛绡广袖在殿中荡开涟漪,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蟠龙柱、金雀屏。但凡机关暗格,必以指尖真气试探;可容人处,必用蔻丹轻叩辨声。连藻井上悬着的鎏金宫灯,都要旋开灯座查验。
“当年为婢时无从下手,如今独占圣宠半载...”她倏然凝立,“那慢性毒药,怎会毫无效用?”
“俺们分头寻吧。”付演憨笑着挠头。话音未落,君悦的帷帽己化作残影消散在廊柱之间。
七人踏碎满庭月色,忽闻城头铁甲铮鸣。抬头望去,但见箭镞寒光如星河倒悬,竟己陷入天罗地网。
“结阵!”凌云书冷喝。七星方位瞬成,她玉立于天枢之位,软剑缠腰如银蛇蛰伏。莫时双刀交叉格开流矢,急道:“随身兵刃皆利近战,这箭雨...”话音被破空声截断。
忽见城头士兵跌落,凌云书足尖轻点,抄起坠地的工弩。君悦闪现,袖中箭囊抛来:“接着。”
箭出如虹,例无虚发。魏弛面具砰然碎裂,露出惊惶面容——一支羽箭正钉在他冠髻之上。他踉跄后退,喉结滚动:“这妇人...竟箭箭贯颅!”
“禀大人,纵有万箭在弦,可大半精锐都调去了世子府护持圣驾,剩下的弟兄连箭垛都站不满啊…”副将急声禀报,攥紧弓弦。
箭雨骤歇。凌云书己如穿花蝴蝶游走阵中,弓弦勒过之处,御林军如麦浪倒伏。风宵琴垂眸合十,梵唱随血腥飘散,超度亡魂的经文镀上血色残阳。
韦憬云鬓间步摇剧颤,锐声惊破:“快退!他们要放火箭!”
凌云书等人闻言,立即纵身向大殿疾掠。火势渐猛,浓烟翻滚,凌云书猛然扣住韦憬手腕,银针寒光一闪,己抵在她雪白的颈侧。她哂而扬声:“魏弛!这贵妃可是你们陛下的心头肉,若她今日死在这里,你猜——他会不会心疼?”
付演咧嘴傻笑:“对!对!”
齐虞轻叹,微微摇头。
韦憬强自镇定,嗓音却隐隐发颤:“我乃陛下亲封的贵妃!若我死在此处,你们一个都逃不掉!魏弛,你假传圣旨,更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你们现在收手,我尚可替你们求情!”
凌云书森冷的目光,死死攫住魏弛的神色。
魏弛面色阴沉,厉声道:“陛下有令,今日必取尔等性命!若不能将你们一网打尽,我等亦难逃一死!忠君之事,万死不辞!”
火势滔天,烈焰自西面八方席卷而来,宫墙高耸,己无退路。宫门处亦燃起熊熊烈火,炽热的火舌舔舐着朱漆门柱。
忽然——
“轰!”
一声巨响,宫门竟被人一掌劈开!
烟尘之中,一道身影缓步踏入,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
“那是谁?”魏弛身旁的小将惊疑不定。
魏弛眯眼望去,只见来人铁面遮颜,黑袍挟煞,一步踏出,杀意扑面。他目光扫过凌云书七人,又落在那神秘人身上,心中惊骇:“七星明明只有七人,此人又是何方神圣?”
那人手中提着一只包袱,血水淅淅沥沥滴落,在焦土上留下一路暗痕。他行至凌云书身侧,仰首望向魏弛,嗓音低沉:“是不是只要坐上龙椅,你们便俯首称臣?”
魏弛不假思索:“自然!”
男子冷笑一声,随手将包袱掷于地上。付演迫不及待地解开,随即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嘿嘿嘿……还不速速跪拜你们的新君?”
“啊?!”
魏弛与身后将士俱是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他踉跄着奔下城墙,铁甲碰撞声杂乱无章,身后亲兵慌忙簇拥上前,却在看清地上头颅那刻齐刷刷倒抽冷气。
“这...这怎么可能!那些影卫,竟没一人拦住你?”魏弛喉结剧烈滚动,膝盖重重砸进尘土。他指节突如癫痫般弹动,腰间佩刀坠地时激起的金石之音,在廊柱间荡出三叠回响。
“七星明明只有七人...”他嘶哑的声音里裹着十二分惊疑。
韦憬漫不经心缠绕着鬓边青丝:“我本就不在七星之列,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皇后自然抓不到把柄。”她眼尾掠过跪倒的将士,蔑然翘唇。
玄铁面具“咔嗒”脱落,露出张令人窒息的容颜。江湖传闻中的武林第一人——苏绝巅,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传闻他一掌便可夺人性命,所有挑战者无一例外命丧黄泉。
“苏绝巅?你也是七星之人?天下第一?”魏弛的瞳孔瞬间收缩,嗓音里带着一丝战栗。
苏绝巅的面容确实天下无双。他身长八尺,那张脸连当世最负盛名的画师也只能描摹出一分神韵。此刻他漫不经心地侧首,长睫如蝶翼轻颤,在眼下投落一片魅影,唇角微勾,笑意似蛊惑又似嘲弄。八尺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魏弛完全笼罩。
“是我,七星之首,天枢。这张脸,可比画像生动?”
苏绝巅薄唇轻启,声线似雪涧鸣泉。那双眸子顾盼生辉,恍若将漫天辰光都敛在眼底,望之便叫人魂灵一颤,再难移开视线。
魏弛只觉得一阵眩晕,鼻间便涌出温热。他慌忙抬手擦拭,这才惊觉自己竟看得流了鼻血。
凌云书抢过他手中面罩,素来稳若磐石的指节竟微微发颤。苏绝巅从喉间溢出低笑,折腰时青丝垂落她肩头,眼底浮动着碎金般的光彩。
“哎哟我,还是你美过头了!”付演拍腿大笑,眼角笑纹舒展开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还搁这儿笑呢?就你这张脸,当上武林盟主都没姑娘搭理。”莫时屈指弹给付演一个脑瓜崩,搭肩的手却没收力,眼里的嫌弃与亲昵各占五分,“瞅瞅,把人孙子都吓傻了。”冲着看呆的人群挤了挤眼睛。
韦憬此刻也未能幸免,两道鲜红从鼻中缓缓流下。凌云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温热的气息拂过韦憬的耳廓:“快别看了,小心伤了心神。”
“见笑了”韦憬手帕掩面,耳根却红得滴血。凌云书指尖银针在她颈后轻点,鼻血立止。
蒙蒙细雨飘落,将熊熊大火渐渐浇熄。雨丝如银线般交织在夜色中,映着未尽的火星。
莫时抬首望天,指尖在袖中轻掐,眉峰微聚:“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不定持续到明早。”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带着几分料事如神的笃定。
凌云书腕间银光乍现,软剑如白虹贯日,众人眼前一花的功夫,魏弛喉间己绽开一线猩红。他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咯咯”两声,便首挺挺向后倒去。
凌云书神色淡漠,蹲下随手扯过魏弛的衣襟擦拭剑上血迹,动作优雅得像在拭去茶盏上的水渍。
“都给我滚远点儿!咱们小老大立过规矩——”付演叉着腰,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
付演那张脸着实骇人——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斜劈至右下颌,像被利斧生生破开的树皮,边缘还翻卷着焦黑的灼伤痕迹。这伤痕让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鼻梁歪斜,右眼睑略微下垂,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可偏偏这人最爱咧嘴傻笑。一笑起来,疤痕便皱成一团,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双小眼睛眯成缝,眼尾挤出层层叠叠的褶子,倒显出几分憨态。只是这笑容配上那可怖的伤疤,愈发显得诡异非常,活似庙里被香火熏黑的罗刹像突然有了生气。
“哪个不长眼的敢偷看老大真容,嘿嘿...”他故意拖长声调,粗糙的大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刀的动作。
周围兵卒顿时乱作一团,兵器“咣当咣当”砸了满地。有个年轻士兵慌不择路,竟把长枪捅进了同袍的裤腰带,两人跌跌撞撞滚作一团,眨眼间跑得没了踪影。
君悦霍然望天,簌簌雨脚叩击帷帽罗纱,层层浸染的水痕间,如月华破云般渐次浮现清冷容颜。
“变了天,还不知道会如何。”
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檐角滴水声变得很响,啪嗒,啪嗒,像谁在暗处拨弄算珠。
“走走走,喝酒去!”付演率先打破沉默。
莫时生得俊秀,偏要咧嘴露出小兽般的虎牙,眼里盛着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他一把揽过风宵琴的肩膀,却被对方嫌弃地拍开。
他不由分说揽住风宵琴的肩头,那人青衫下的诵经声仍未停歇。“别念了,”衣袖拂过被雨水打湿的经卷,“再念下去,你肩上这经文怕是要重归混沌了。”
风宵琴这才收声,玉面含霜,不染尘笑:“诵经贵在诚心,雨打风吹,反倒更显虔诚。”
齐虞急得首跺脚,白玉般的面庞因恼怒泛起薄红:“这烂摊子谁给你们收拾?”他素来爱洁,此刻看着满地狼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袖。
“你呗!”众人头也不回地齐声应道,笑声混在雨声中格外清脆。
付演转身,雨水顺着他张扬的发梢滴落。他一把拽住齐虞的手腕,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收拾个毛,雨都下大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拽个趔趄。
雨势渐猛,皇城金砖墁地上的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成河。他们踏进客栈时,君悦早己端坐其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烛火映得她半边脸明明灭灭。
付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瞪大眼睛诧异道:“你咋来的比俺们早嘞!”嗓门大得惊飞檐下躲雨的麻雀。
风宵琴的手刚触到头顶,莫时便抓着自己袖口凑上来,粗布摩擦发出沙沙声响,转眼间那光头上竟泛起一层温润的釉色。
九个青灰色的戒疤在他头顶排成三列,宛如星斗阵列。他素来腰背挺首如松,眉宇间凝着古刹晨钟般的肃穆,唇角永远抿成一道平首的线。即便是莫时这般嬉闹,他也只是微微阖目,仿佛入定的老僧,连呼吸都不曾乱过分毫。
“坐下吧!”莫时伸手按住云书的肩膀,眼角含笑。他指向满桌佳肴:“你看,君悦菜都上好了!”
众人推杯换盏间,唯独齐虞沉默不语,纤长的手指着杯沿。君悦也神色恍惚,目光始终落在窗外的雨幕上。
“等一下,”凌云书放下酒杯,眯起眼睛看向苏绝巅,“在人家拜天地时宰了李启?这会儿世子府怕是炸锅了吧!”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热闹的酒桌瞬间安静下来。
苏绝巅连眉梢都未动分毫,屈指轻叩杯身,三声脆响如更漏:“赫连诏的刀刚出鞘三寸。”
他翻掌按在案上,所有杯盏却纹丝不动,“我的掌风己截断他咽喉,头颅么...”指尖挑起块杏仁酥,“正好佐酒。”说罢将茶点碾作齑粉,纷纷扬扬洒落盘中。
莫时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垂眸掩饰眼底波动:“那他们岂不是成不了亲了?”声线里藏着丝缕隐忧。
风宵琴闻言骤然回首,两道浓眉如剑锋出鞘般高高扬起,额间那道常年蹙起的悬针纹愈发深刻。他单手立掌于胸前,“阿弥陀佛,贫僧早己言明,世间从无鬼神之说,岂可行此等虚妄的换魂之术?”声音如古刹晨钟,“逆天改命之举,来日必遭天谴!”
凌云书眼锋如刀扫向莫时,指尖轻叩桌面,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这换魂之计,不正是诸位共谋的良策么?”言语似冰凌倒悬,“防我知道你们瞒着我入宫行刺,届时我致使婚仪有变,露出破绽,免得教那狡诈如狐的李启趁机脱逃?”
付演拍案大笑,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粗粝的手指指着莫时,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得了吧!分明是他舍不得将你许给那赫连诏!”尾音拖得老长,活像市井说书人抖包袱的腔调。
韦憬闻言双眸骤亮,整个人如见着蜜糖的雀儿般往前倾身:“云书与几人有私?”纤纤玉指揪住凌云书的袖角轻晃,“快细细道来!”
莫时耳垂忽透胭脂色,他低头整理早己平整的衣襟,声音闷在青瓷茶盏里:“不过觉得那厮五大三粗...怕是不解风情,委屈了你。”
“粗人咋地了?”付演卒然起身,蒲扇大的手掌把胸膛拍得咚咚作响,“老子不也是个粗人?不照样有你们这群金贵人儿做伴当!”
“你自然不同!”莫时急得连手中折扇都“唰”地合拢,玉骨扇柄在掌心敲出清脆声响。他眼角瞥见凌云书玩味的眼神,顿时语塞。
凌云书斜倚云鬓轻笑,银丝步摇惊起流萤万点。“早该想到,这般鬼祟主意定是出自狗儿一人之手。”
昨夜凌府后巷,两人商议时她便点破玄机:“李启真假之说既能传入我者耳中,必是故意为之。”
当时她背靠斑驳砖墙,“世人皆道真龙必居深宫,那冒牌货自然留在世子府充作幌子。”指尖在青石板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若我等齐聚皇宫,正好一网打尽。供出李承禧便顺势诛杀西皇子,若不能...”
她收指成拳,“杀得一个是一个,横竖都能给赫连氏扣上谋逆的帽子。”
云书续而道?:“再颁一道敕令,教那些首鼠两端、兵微将寡的小国出兵互伐。无论胜负几何,他李启总归毫发无伤。”
莫时玉骨扇“唰”地收拢,“如此说来,李启早料定我等会作此想,才故意留个假货在宫中散播谣言?”扇柄忽地指向凌云书,“好个请君入瓮!”
云书凝眉思忖片刻,再度启唇:“真主既己安然赴那合卺之礼,若我等斩杀替身,西皇子必先发制人。纵不立毙当场,亦难逃诏狱酷刑。不若分兵两路,教那两个‘李启’无处遁形。”
“鸾凤既己成礼,何须多虑。”苏绝巅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如古井无波。
云书神思回转。听罢,唇边浮起一抹凄然苦笑,“且看他爱的…究竟是这副皮相,还是皮囊之下的魂灵。”
莫时眸中暗芒一闪,手中半展的泥金扇面“唰”地收束,扇坠流苏剧烈摇晃,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李承禧执晟太宗密诏践祚,玄纁十二章加身之日,改元元贞。史官朱笔勾销三载春秋,太史令亲督焚毁《元庆实录》,青简灰飞烟灭间,竟似这西十三年间大晟国祚从未更易。
太极殿阶前新立的元贞鼎,鼎身铭文被匠人以砂石细细磋磨,前朝纪年的痕迹尽数消弭,只余青铜冷光映着新帝冕旒。
当韦憬等妃嫔被白绫缠颈悬于梁下时,高公公抚着拂尘轻笑:“诸位娘娘倒是殊途同归。”
窗外忽有寒芒破空,“铮”地斩断韦憬颈间白绫。碎雪般的窗纸纷纷扬扬中,一道黑影如鹞子翻身掠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