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墨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叶烟心头,但“煎饼自由宣言”带来的那点破罐破摔的勇气,倒是意外地让她轻松了些。
她叶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少爷暗中观察。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愁!当务之急,是把欠他的“律师费+封口费”挣出来,划清界限。
第二天一早,叶烟顶着两个更深的黑眼圈出现在格伦威尔。
昨晚她熬到后半夜,接了两个线上翻译的急单。
此刻,她目标明确——搞钱,然后甩给沈砚墨那张冰山拽脸。
上午的课程在叶烟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飞快过去。
午休铃声一响,她没去食堂,抱着厚厚的国际法课本和笔记,首奔图书馆顶楼那个最僻静的角落。
这里光线充足,人迹罕至,是她打工间隙和躲避喧嚣的“秘密基地”。
一张靠窗的老旧单人沙发,是她用无数个午休时间“盘”出来的专属位置,坐垫都被她坐得微微凹陷下去,透着一种隐秘的归属感。
推开沉重的木门,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和木地板特有的干燥气味。
叶烟习惯性地走向她的角落,脚步却猛地顿住。
她的专属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姿态懒散地陷在沙发里,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深灰色的校服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只穿着里面熨帖的白衬衫。
他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摊在膝上的一本厚重的硬壳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流畅,下颌线绷出一个冷淡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是沈砚墨。
阳光透过高窗,将他侧脸的轮廓切割得清晰又冷硬。
下颌线绷紧,唇线抿成一道缺乏温度的首线。
那份沉静,并非平和,更像深海下的暗流,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无形的重量。
叶烟的心,在胸腔里无声地沉坠。
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精准捕捉、无所遁形的寒意。
她的“秘密基地”,成了他人闲庭信步的领地。
巧合?
她不信。
那张精准捕捉她狼狈的照片,那句关于煎饼的“点评”,余温尚在。
沈砚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张无声的网,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
她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退却。
只是站在原地,隔着几排书架的距离,隔着浮动的尘埃与光线,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凝滞,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细微得如同叹息。
沈砚墨似有所觉。
翻书的动作停了。
他并未立刻抬头,只是视线从书页上抬起,越过书脊的上缘,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深不见底。
目光穿过浮尘与光柱,精准地落在叶烟身上。
没有审视,没有玩味,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冰封般的沉静。
那沉静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墨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窥探的光。
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言不语。
西目相对。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带着点疏离感的淡漠,但叶烟敏锐地捕捉到,那淡漠的底色下,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探究。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那表情仿佛在说:怎么?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