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降落在水利研究院楼顶时，晨曦刚刚染红黄浦江面。林夏搀扶着裴御冲向电梯，却发现所有按钮都被焊死了。
“走货运通道。”裴御撕开染血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的战术腰带，“SWU不是房间编号，是‘South Water Underground’的缩写。”
地下六层的走廊像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墙皮剥落露出锈蚀的钢筋。林夏手中的钥匙越来越烫，倒计时显示只剩19小时27分钟。尽头那扇铅灰色金属门上，熔断的锁孔正在发出诡异的红光。
“退后。”裴御将微型炸药贴在门轴处，“这扇门需要两把钥匙同时启动，我们手里的是销毁钥匙，另一把在——”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门开刹那，腐臭的空气裹挟着尘埃扑面而来。林夏的强光手电照出个篮球场大小的球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个被玻璃舱包裹的柱状装置，表面布满蜂巢状的六边形凹槽。
“果然还在……”裴御的指尖划过控制台积灰的铭牌，「量子隧穿效应能源转换器-原型机」。
林夏的手电筒的光突然停在角落的操作日志上。最后一条记录写着：「1990.7.15 23:17，测试员周临川，能量溢出事件（封存决定）」。
“我父亲不是工程师吗？怎么会……”
“他是被选中的测试员。”裴御打开控制台暗格，露出个双钥匙插孔，“这东西能把水分子分解成超密态能源，当年军方叫它‘人造太阳’。”
钥匙插入的瞬间，整个空间亮起幽蓝光芒。倒计时突然暂停，装置顶部的全息投影展开份文件：《境外移交协议》，签署日期是明天上午十点。
裴御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父亲要用这个换政治避难！”
玻璃舱内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林夏扑向控制台，看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备用密钥激活，自毁程序终止，武器系统预热中」。
“有人用了另一把钥匙……”裴御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就在这栋楼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裴世昌沙哑的笑：“阿御，你妈妈死前也站在那个位置。”老人独眼里闪着疯狂的光，手中钥匙正插在某个黑色装置上，“现在让林小姐做选择——是她父亲发明的武器重要，还是你这条命？”
他身后的阴影里，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举起造型古怪的枪械。林夏突然认出其中一人的玉扳指——视频里开枪杀死父亲的那只手。如今正扣在扳机上，对准了裴御的心脏。
裴御却突然笑了，染血的手指在背后控制台上输入一串代码。整个球形空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疯狂闪烁。
“你忘了，父亲。”他声音很轻，“母亲死前给这台机器留了后门。”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蜂巢状的凹槽一个接一个亮起刺目的白光。裴世昌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你疯了！这会导致上海整个地下水系——”
“不。”林夏突然开口，她的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输入另一组密码，“是重启。”
全息投影上的文件突然变成一段视频。年轻的周临川站在同样的位置，声音坚定：“如果这段影像被激活，说明有人想非法启动设备。安全协议己触发，所有数据将在十秒内——”
裴世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扑向控制台，却被突然降下的防爆玻璃挡在外面。林夏看着倒计时归零，整个装置发出巨大的嗡鸣声，然后——
彻底熄灭了。
所有灯光一齐暗下的瞬间，裴御拉着她滚进一条隐蔽的维修通道。黑暗中，他滚烫的呼吸贴在她耳畔：“别回头，一首往前。”
他们爬出通风井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裴御脱力地靠在墙上，肩头的血己经浸透临时包扎的布料。他望着晨光中升起的第一缕炊烟，突然笑了：“你父亲……是个天才。”
林夏这才发现手中钥匙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金属。裴御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从自己伤口里取出的芯片，现在它表面布满了裂纹。
“数据都毁了？”
“不。”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真正的备份，二十年前就被你父亲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远处，初升的太阳正照亮黄浦江面。裴御的声音混在风中，轻得几乎听不见：
“在你出生那天的《解放日报》里……去找1990年7月16日的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