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下乡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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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裂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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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和下乡知青
作者:
雁南方
本章字数:
4492
更新时间:
2025-07-08

“《红色娘子军》要改结局。”周志远突然宣布,“洪常青不必牺牲。”他擦拭了下额头“现在需要个新的舞蹈演员,余梅你愿意试试吗?”

余梅的羊角辫晃了晃,发梢扫过油纸包的残渣。她转头看向窗外,河面冰层又裂开几道细纹,像被风吹皱的丝绸。李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用我的止咳糖浆。”张香摸黑去翻药箱,撞倒了装酒精的玻璃瓶。清冽的液体在水泥地上漫开,倒映着众人苍白的脸。余大力趁机把手风琴塞进余梅怀里:“琴键松了,你帮我调调。”

深夜的仓库飘着芝麻糖的甜香。余梅坐在粮垛上调试琴键,余大力蹲在旁边削松香。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琴箱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张香抱着新缝的戏服进来时,听见余梅在唱《北风吹》,跑调得厉害,却让冻僵的手指都发起烫来。

“哥,”余梅突然停下琴声,“你信里说想考音乐学院?”话没说完就被余大力打断:“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红色娘子军》排好。”他声音发紧,手指无意识地着琴箱上的裂痕。

正月初五的雪下得蹊跷。先是细盐似的雪粒,转眼就变成鹅毛大雪。李泉踩着积雪去挑水,回来时桶底结着层薄冰:“河面冰厚了,昨夜那道缝不见了。”他抖了抖棉袄,掉出几片干枯的杏花,不知何时混进去的。

县剧团的卡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黑痕。余梅抱着手风琴站在院门口,余大力给她围上自己的羊毛围巾。姑娘转身时,油纸包从怀里滑落,芝麻糖糕摔成碎片,像朵突然凋谢的花。

“等等!”张香追出来,把个蓝布包塞进余梅手里,“里面是李泉的止咳糖浆,还有林杏攒的鸡蛋。”布包还带着体温,隔着粗布能摸到硬壳鸡蛋的轮廓。

卡车开走时,余大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泉扶着他往屋里走,军大衣口袋里的药瓶叮当作响。张香望着雪地上渐行渐远的车辙,想起昨夜余梅说的话:“我哥总说,琴声能融化冰河。”

初六清晨,河面冰层竟真的开始消融。林杏端着铜盆去河边洗衣服,发现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她蹲下来用手指丈量,冰层薄得能透出下面流动的黑水。

排练厅传来手风琴声。余大力坐在窗边调音,琴箱上的裂痕被阳光照得发亮。张香推门进来时,他正在演奏《喀秋莎》,这次没有跑调,旋律像解冻的溪水般流畅。

“余梅来信了。”余大力突然说,琴声戛然而止。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信纸,“她说县剧团发现她会弹钢琴”信纸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线谱,是首即兴的小调。

李泉靠着门框咳嗽,军大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铅笔,正是余大力妹妹带来的那支。张香望着窗外融化的冰河,突然说:“等杏花开了,我们去看余梅吧。”她没注意到李泉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没看见余大力悄悄把信纸折好放进琴箱夹层。

河对岸的杏树开花了。粉白的花苞缀满枝头,在融雪的滋润下缓缓舒展。余大力站在河边,手风琴搁在膝头。琴声飘过解冻的河面,惊起一群麻雀,翅膀掠过初春的阳光,像撒了把会飞的碎金。

远处传来知青们的歌声,是《红色娘子军》的选段。余大力跟着哼起来,跑调得厉害,却让解冻的冰河都泛起了涟漪。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音乐从来不是用来讨好的,而是用来对抗有些不和谐的音符的。”

冰层彻底消融的那天,县革委会送来了新剧本。周志远展开泛黄的纸页,抬头时看见窗外的杏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

正月十三的杏花雨下得缠绵。张香踮脚往晾衣绳上搭床单时,发现余大力正蹲在仓库门槛上修手风琴。春雨把他的军大衣浸得发潮,那道琴箱裂痕被雨水泡得发胀,像道褪了色的伤疤。

“余梅来信了。”余大力没抬头,手指捏着锈迹斑斑的琴钉,“县剧团要排《白毛女》,让她弹钢琴伴奏。”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一颗晶亮的水珠。

张香抱着木盆愣在原地。晾衣绳上的床单被风吹得鼓起来,像片苍白的帆。她突然想起初见余梅那日,姑娘羊角辫上沾的冰碴子,在阳光下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仓库里的手风琴突然发出一声呜咽。余大力猛地站起来,琴箱夹层里掉出个油纸包。雨水渗进纸包,晕开一片淡褐色的痕迹,是半块融化了的芝麻糖糕,边缘己经发了霉。

河对岸的杏花全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结冻的河面上,随水流漂向远方。张香站在桥头,看见余大力抱着妹妹的手风琴走向渡口。

1969年元宵节的月亮像块冻僵的冰糖,挂在知青点歪斜的电线杆上。张香蹲在灶台前烧最后一把火,铁锅里的水咕嘟冒泡,映得她脸上的煤灰忽明忽暗。

余大力敲了敲掉漆的木窗:“李泉把林杏的行李都捆好了,李泉跟随大队部的拖拉机送林杏去县城,林杏己经回城到“麻纺厂”工作。大队部的拖拉机己经等了一会儿,要赶时间就出发吧!有空时常回来看看哈!”

林杏正往蓝布包里塞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手帕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密不透风,就像她藏在心里的话。

老乡家有个小女孩冲进来:“杏子姐!我娘让我给你带了腌黄瓜,县城的咸菜哪有这个味儿!”她的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红头绳,在煤油灯下晃得刺眼。

李泉站在门口咳嗽,军大衣换成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他怀里抱着那把手风琴,琴箱上的裂痕用铁丝缠了又缠。

“周志远……说,”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指缝间漏出的血丝滴在琴键上,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林杏突然扑过去抱住手风琴:"这琴不能带走!"她的指甲掐进李泉后背的棉袄,“这是余梅的……”话没说完就被张香拽开。

姑娘的眼泪砸在蓝布衫上,晕开片深色的痕迹:“李泉你记住,杏花开了我就回来教孩子们唱《喀秋莎》。”

拖拉机离开时,余大力追着跑了半里地。泥浆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手风琴声从渐行渐远的车上飘来,是《山楂树》的旋律,弹得断断续续却固执地不肯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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