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不再是昨夜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霓虹，而是带着清透质感的晨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在眼皮上。
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感官率先苏醒。
身体沉重得像被拆解重组过，每一寸骨骼都透着酸软，尤其是后腰，一阵阵隐秘的钝痛清晰地提醒着昨夜的放纵。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细小的颗粒。更清晰的是，一具温热、坚实的男性躯体紧贴在后背。他的手臂沉甸甸地横亘在我的腰间，手掌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自然地覆在小腹下方那片柔软的皮肤上，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度。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睡眠特有的安稳气息，拂过我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酥麻。
一丝不挂。
这个认知让脸颊瞬间腾起热度。即使不是懵懂少女，即使有过经历，但昨夜……实在太过了。三次。每一次都像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搏斗与沉沦，从客厅的沙发纠缠到浴室冰凉的瓷砖墙壁，最后在卧室那张宽大的床上彻底缴械。他像是要把车库前错失的掌控权、把昨夜酒会上积累的憋闷，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宣示主权。结果就是……老腰真的快断了。
不行。今天上午还有一个重要的客户面诊。预约的是那位刚拿下国际影后、对容貌要求近乎苛刻的苏小姐。绝不能迟到，更不能失态。
强忍着身体的酸软和残留的困倦，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试图从他紧密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带着浓浓睡意的鼻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僵住不敢动。幸好，他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后颈，呼吸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屏住呼吸，用尽毕生所学的柔术技巧（虽然可能并不存在），终于成功地把腰从他手臂的桎梏中滑了出来。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失去他体温覆盖的皮肤，激得我哆嗦了一下。顾不上那么多，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做贼一样，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床尾凳上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胡乱套上，然后踮着脚尖溜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带走一部分黏腻和疲惫，也让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看着镜子里那张带着明显倦意、眼底却残留着某种餍足水光的脸，还有颈侧锁骨处几处无法遮掩的暧昧红痕……我懊恼地闭了闭眼。这模样，怎么见客户？只能靠遮瑕和高领了。
快速洗漱完，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精神更集中些。推开浴室门，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出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客厅里，昨夜狼藉的零食袋、空杯子和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抱枕己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窗明几净，阳光毫无阻碍地洒满整个空间。沈砚舟己经穿戴整齐——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深灰色休闲长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利落。他正站在开放式的厨房岛台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晨光勾勒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和专注的侧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爽而沉静的张力，与昨夜那个在旋涡里失控掠夺的男人判若两人。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更多的是一种……满足后的平和审视。他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是刚起床特有的微哑，却清晰平稳：
“醒了？来，喝杯热的。” 他把另一杯刚倒好的咖啡推到我面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好。”我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干涩，走过去端起那杯咖啡。温热的杯壁熨贴着掌心，香醇的气息钻入鼻腔，确实让人精神一振。
他看着我低头啜饮咖啡的样子，目光在我略显疲惫的眉眼和颈间的痕迹上短暂停留，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抓不住。随即，他拿起放在岛台上的手机，指尖飞快地点了几下。
“给你点了外卖，送到医院前台。三明治和热牛奶。”他放下手机，语气自然得像在安排日常工作，“回到医院，一定记得吃早餐。”
我捧着咖啡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配上刚洗完澡微湿的发梢和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是他的）、宽宽大大的衬衫，大概显得格外……乖巧顺从？像个被满足后异常听话的小媳妇。
沈砚舟看着我点头的样子，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得意？
那该死的、棋逢敌手的胜负欲。
他肯定觉得，昨夜那场“收拾”，不仅完美地“教训”了我车库前的“叛逆”，更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拿下”了我。他看到了我此刻的“乖巧”，看到了我身体力行的“臣服”（至少表面上是），他大概在心里笃定地宣告着自己的胜利，宣告着在这场成年男女的博弈中，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导。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
咖啡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最后一点残留的寒意和困倦。我抬起眼，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笃定的目光，心底一片冰凉的清明。
其实，他沈砚舟，才是我王静雅目前这盘生活棋局里，最昂贵也最刺激的那一枚——调剂。
比起那个把我当“摇钱树”、碰他一下都觉得脏污不堪的陈卓，眼前这个男人，至少提供了纯粹到近乎致命的吸引力。他的身体，他的技巧，他带来的那种被彻底征服又同时激烈反抗的巅峰体验，是陈卓那种货色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一段，就是一场你情我愿、心照不宣的游戏。
我不介意让自己沉沦一段时间。沉溺在他带来的感官风暴里，沉溺在这场充满算计又带着真实刺激的交锋里。至少，在这场沉沦里，我的身体是满足的，每一寸被他烙下印记的肌肤都在叫嚣着酣畅淋漓的疲惫与快意。我的精神，也在这种棋逢对手的较量中，被刺激得异常亢奋和清醒。
这就够了。在沙漏流尽之前，尽情享受这昂贵的“调剂”。毕竟，游戏的终点，早己在心中设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