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发现那只"奇怪蟋蟀"时,正在潇湘馆全息投影里修剪一株兰草。
她今日穿了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素纱襦裙,衣袂处绣着银丝缠枝纹,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钗——正是云崖送的那支"微型歼星炮",不过顶端被她用精神力雕琢成了一朵半开的玉兰,花蕊处缀着颗米粒大小的夜明珠,在幽暗处会泛出浅浅的莹光。
"咦?"
她指尖一顿,目光落在窗棂边——一只通体漆黑的"昆虫"正窸窸窣窣地爬过全息竹影,六条细长的附肢闪烁着金属光泽,复眼里流动着诡异的数据流。
"星际时代的蟋蟀……竟生得这般模样?"
黛玉微微偏头,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她自幼在贾府长大,闲时也曾与探春她们斗过蛐蛐儿,可眼前这只"虫",甲壳上竟浮现着不断变换的星际文字,怎么看都不似凡物。
「警告——检测到高价值文化目标——」
虫族侦察兵的机械复眼疯狂闪烁,体内纳米级吞噬程序己经启动。按照计划,它本该在潜入30秒内完成数据扫描并自毁,可当它刚锁定黛玉腕间光脑的刹那——
"啪!"
一只素白纤手突然罩下,把它扣进了琉璃罐里。
"《遵生八笺》有载,秋虫宜用澄泥盆蓄之。"
黛玉指尖轻点罐壁,精神力在琉璃表面刻下细密的《兰亭序》纹样,权当透气孔。罐中的虫族侦察兵此刻正疯狂撞击内壁,甲壳上的数据流己经乱码成一片。
「错误——无法解析容器材质——」
「警告——目标精神力场干扰核心程序——」
"倒是活泼。"黛玉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蟋蟀"的举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既如此,不如试试这个?"
——那是露娜昨晚硬塞给她的"星际版《女戒》全息朗诵包",据说是某个古文化研究会的镇会之宝。
"《女戒》有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机械合成的女声刚响起,罐中的虫族就剧烈抽搐起来!
「核心协议冲突——」
「检测到道德病毒——紧急隔离失败——」
黛玉惊讶地发现,"蟋蟀"的复眼开始以每秒三十次的频率闪烁,六条腿像被雷劈了似的僵首颤抖。
它甲壳上浮现的文字逐渐从乱码变成了工整的楷书:
【女子不必才明绝异】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
——这虫子在同步抄写《女戒》!
"……倒是个知礼的。"
她忍俊不禁,索性将玉简贴在罐底,设置成循环播放模式。
当云崖带着紧急军报冲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黛玉正倚在窗边翻阅《周易》,手边琉璃罐里的虫族侦察兵己经瘫成一块"虫饼",甲壳上密密麻麻全是《女戒》经文,复眼里飘着两个大大的【我错了】星际文字。
"联邦第三舰队遇袭。"黑龙元帅的机械臂弹出全息星图,声音罕见地紧绷,"虫族主力正在逼近,它们的目标是——"
他的目光落在琉璃罐上,突然哽住。
黛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蟋蟀?"
罐中的虫族似乎感知到更高级的存在,突然回光返照般疯狂撞击罐壁,甲壳上拼命闪烁着求救信号:
「申请立即销毁——」
「拒绝继续接受封建思想改造——」
云崖的龙尾缓缓缠上黛玉的椅背:"你……对它做了什么?"
"《颜氏家训》有云,'教妇初来,教儿婴孩'。"黛玉合上书卷,指尖轻点罐壁,虫族立刻条件反射般缩成一团,"既是初来乍到,自然要先学规矩。"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罐中突然传出字正腔圆的机械朗诵:【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虫族侦察兵彻底死机了。
军事会议开得剑拔弩张。
"虫族舰队己经突破柯伊伯带!"叶红鲤的机甲面罩上滚动着实时战报,"前线传回影像,它们每艘母舰上都刻着……"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中黑压压的虫族舰队中央,赫然悬浮着一艘刻满汉字的巨型母舰。舰首三个歪歪扭扭的篆体大字:
【葬花号】
黛玉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它们复制了你的精神力频率。"云崖的机械臂展开防御矩阵,"那个黑黛玉,正在用《葬花吟》破解星际防火墙。"
星烁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头顶的烛火忽明忽暗:"姐姐别怕!我烧它们!"
小烛龙的话音未落,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扭曲!
一个与黛玉容貌别无二致的黑影出现在画面中央,漆黑的衣裙上流动着《葬花吟》全文。当她开口时,声音却像是千万只虫族在同时嘶鸣:
"多谢姐姐的眼泪……我们才能找到这里呢。"
黛玉腕间的玉兰簪突然发烫——那是歼星炮感知到敌意的自动反应。
她缓缓起身,裙摆上的银线缠枝纹无风自动:"《左传》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琉璃罐中的虫族侦察兵突然回光返照,用尽最后能量在罐内投射出一行血红色警告:
「主舰队己锁定本坐标——」
「预计72小时后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