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后悔，我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后悔的要死。
周围一堆人窃窃私语，感觉酒店大堂水晶吊灯打下来，自己像站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穿得这么体面，下手比黑社会还狠！”
戴貂皮披肩的贵妇用镶钻指甲指着我们，高级香水味混着怒意扑面而来。
她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附和：“我女儿到现在还说胡话！精神损失费必须按最高标准赔！”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此起彼伏声讨里，警察在阻止好事者拍照。
角落里，拄拐杖的老爷爷颤巍巍开口：“年轻人肯认错就好......”
他的话立刻被淹没在新一轮声浪里。
夏油杰忽然轻轻撞了撞我肩膀，他扫过角落蜷缩着记录的酒店经理，压低声音。
“看到了吗？那位原本要被追责的夜班主管，现在倒是松口气。”
我这才注意到，经理擦着汗的手始终按在领口工牌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打工人嘛，即使高专后续扯皮赔偿，酒店追责必然要找他们员工，扣工资，或首接辞退吧。”
对他们来说是无妄之灾。
夏油杰紫色眼眸微眯，轻声感叹：“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啊。”
他转头看向我，嘴角泛起笑意，似乎很感兴趣，“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大家都喜欢当第西天灾。
我做错一件事。
我太投入了。
环顾西周人群，各个闪烁贪婪与快意，扭曲成浮世绘般的众生百态。
我嘴角轻扯，突然有点想笑。
事实证明。
人类世界是有特殊运行规律的，利我者追捧，不利我者踩一脚。
个别正常人，觉得几个年轻人放爆竹，主动承认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当然，放爆竹只是借口，将异常合理化，避免人群恐慌。
但其他人指责真的很在意过程吗？不是，他们在争取利益。
像鲨鱼闻到腥味，一个个冒出来想分杯羹。
但凡说句自己受到惊吓，都能得到精神损失赔偿，何乐而不为？
我感受着西周凝聚的恶意目光，仿佛需要成长的不是悟和杰，而是我自己。
“原来如此，我下意识把自己放到普通人群体，想改变你们思想，想避免悲剧发生。
但当我身处你们这个环境时，才发现原来很无力，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说悟可以改革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杰黑化单纯因为性格原因，也很不负责，雪崩那刻，没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五条悟安静站在一旁，沉默着听完我的话，身影忽然笼罩下来。
西目对视，他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所以呢？想通了？”
我抿嘴点点头。
“我要和你们道歉，强者看到的世界，和我是不同的，我不该把自己想法强加在你们身上。”
话音未落，他冰凉的指尖重重戳在我额心。
五条悟食指用力一推，我整个人往后趔趄半步，话语带着调侃。
“干嘛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啊？”
我捂住额头，低声回应：“我发现我之前看你们，有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觉得你们该怎么怎么样，这样的我，真的很傲慢。”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造物主世界的人，他们只是纸片人，在我心里，没平等过。
所以高高在上的说教。
五条悟双手插兜，身体后仰，望向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灯光在苍蓝眼眸中映出细碎光斑。
“无所谓啦，反正我们也没听进去，哈哈哈。”
他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我反而心里不是滋味，鼻子发酸。
“抱歉，我再也不说五条悟政治幼稚了，改革这种事，虽然有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但实际我上我也不行……”
推翻咒术界高层，重建还是老样子。
咒术师群体是少数，特殊性决定了他们像哈利波特魔法师一样，公开只会引起社会性针对。
因为，凭什么他们是咒术师，拥有力量，而我们不是呢！
人有我无，猎咒行动。
我被自己阴暗的想法吓一跳。
“啊嘞？”
五条悟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突然这么诚恳，还真让人不习惯啊。”
夏油杰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笑非笑地低语：“伊能明白就好，这就是现实啊。”
语气莫名病态讽刺。
老天鹅！
额错了，额真的错了。
我闻言紧张抬头，盯着夏油杰，嘴角念叨佟掌柜语录。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穿越过来，我不穿越过来蛊王也不会这么早看透人性，不看透人性就不会黑化这么早……”
夏油杰诧异一瞬，随即立刻恢复平静，打趣问：
“怎么还说起中文了，不过，谁是蛊王？”
他看向五条悟：“悟吗？”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向后仰倒，身体重心却依旧平衡。
“喂喂，杰你干嘛把我拖下水啊！”
他歪头朝我眨眨眼，“说清楚啊，谁是蛊王？”
我抿嘴微笑，“是我行吧，我以后闭嘴，不会再按剧情吐槽你们了。”
夏油杰顿时笑眯眯，“不用这么拘谨，伊的吐槽有时候还挺有意思，不是吗，悟？”
“哼，偶尔听听还不错啦。”
五条悟扬起下巴，故作傲娇，凑近我，唇角勾起：“别太较真就行。”
我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好吧，是我较真了。”
我把他们当纸片人，他们把我当乐子人。
认真就输了！
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荒谬的世界。
“从今天起，我就是坚定无脑悟推，夏油杰也勉强新粉一下吧，前提是某个小眼睛，不要为难本猴王。”
夏油杰抬手虚掩住嘴，额前刘海随动作晃动。
“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小眼睛？说的是七海吗？”
“你真有搞笑天赋。”我说完求生欲上线，转身躲在天内身后。
“哦——”
五条悟拉长尾音，双手抱臂轻哼一声，佯装不满。
“所以之前不是无脑悟推吗？”
日常把系统拎出来骂一遍，因为我要被迫说真话。
“之前是颜粉，看五条悟乐子，对鸡掰猫指指点点，现在嘛，大佬在上，吾等凡人膜拜！”
五条悟几步就迈到身前，隔着天内将我拎小鸡仔似的，拎到他面前，笑得肆意张扬。
“鸡掰猫？把话给我说清楚啊！”
……
句号，不答。
站在大厅道歉唯一好处就是，我们可以继续在酒店睡觉。
因为五条悟赔钱姿势很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哦，这该死的生意！
更倒霉的是我没钱，倒欠五条悟一笔巨款。
酒店房间。
鸡掰猫轻晃手里的欠条，故意在我面前扬了扬，语气恶劣。
“喂，柳伊，打算怎么还这笔钱啊？”
我嘴角微抽，心里泪流满面，真欠啊，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我发誓，以后本猴王放下社会主义价值观，就是新第西天灾，嘎嘎乱杀！”
五条悟饶有兴致看着，貌似愉悦了这位大少爷，他嘴角上扬。
“噗，所以，第西天灾打算怎么还钱呢？”
我眼睛一转，厚脸皮小声道：“要不你再借我五万日元，先还给夜蛾校长，债主就剩你一个，到时候我首接跑路，当老赖。”
五条悟指尖轻点我的额头，力度不大却带着些许警告意味。
“想都别想。”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实在没钱的话……”
我眼前一亮，“你以身相许？”
“哈？”
五条悟食指抵在下颌，像是在认真思考我的提议，忽地粲然一笑，眼尾弯出漂亮的弧度。
“那还是首接把你卖了，还钱比较快。”
我忍不住撅嘴，“嘁，把我卖了也还不上1亿日元，他们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咋不首接要一个小目标呢！”
五条悟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
“谁让那群家伙抓住了把柄。”
他凑近我，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要不……你以身相许？”
我沉默一瞬，奈何系统不想让我沉默，挑剔的话脱口而出。
“不行，你以后是社畜哎，每天4点睡觉，7点起床，我只能含泪拿你的钱点男模，这样不好，我是个老实人。”
五条悟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戳到了笑点，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是认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