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孽缘的开始——豆浆泼醒了沉睡的魔王
九点二十五分,打卡机上红色的“迟到”二字,仿佛己经提前烙在了时简的脑门上。
她埋头在人潮中猛冲,目标明确,路径狂野,誓要在最后一分钟冲破公司大门。
“砰!”
一声闷响,时简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墙”。她被撞得向后踉跄两步,鼻腔里瞬间灌满了两种格格不入的味道——自己手里热豆浆的甜腻,和对方身上冷冽干净的松木香。
她下意识抬头,视线从对方被撞皱的衬衫领口,一路往上,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瞳。
这面“墙”……很贵。
时简手里的那杯“全糖加冰”热豆浆,在冲撞中脱手飞出,温热黏腻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从男人那件价值不菲的手工高定西装胸口倾泻而下,一路攻城略地,首到裤腿。
空气瞬间凝固。
男人垂下眼,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视线却一寸一寸地,刮过自己身上那件刚从意大利空运回来的“遗体”。
周围的气压骤降,几个路过的同事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远远观望。
时简的大脑宕机了零点一秒,随即警铃大作。求生本能瞬间覆盖了所有程序,一个清晰的念头占据了全部思绪:赔不起。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她整个人“啪”地一下,抱住了那条被豆浆浸透了的西装裤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上有八十岁瘫痪在床的老母,下有十个嗷嗷待哺的弟妹,全家就指着我这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活命啊!我不是人,我该死!我不该为了省两块钱公交车费就玩命狂奔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鼻涕一把泪一把,毫无顾忌地全蹭在那条裤腿上,一边哭还一边从自己洗得发白的外套口袋里往外掏。
半晌,她颤巍巍地摊开手心,里面是几张被汗浸得皱巴巴的纸币,和一枚孤零零的五毛硬币。
“大哥,我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二十三块五,您先拿着应应急!剩下的……剩下的我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再还!”
厉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裤腿,哭得满脸通红,眼圈红肿的小骗子。他见过无数种谈判和道歉的方式,却从没见过如此粗糙又投入的表演。胸口本该滔天的怒火,竟鬼使神差地被这荒诞的一幕给生生压了下去。
他看着她哭得一抽一噎,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清晰地闪烁着狡黠与惊慌。
半晌,他开了口,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留个电话。”
时简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地报出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趁着厉聿垂头解锁手机屏幕的间隙,她腰一弯,腿一蹬,瞬间松手,从他身侧滑进了汹涌的上班人潮中,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聿看着屏幕上输好的号码,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无比热情、无比洪亮的声音:
“喂!您好!皇家宠物猪配种站,金牌配种,包您满意!请问您的猪多大啦?公的母的啊?”
厉聿握着手机的指节一寸寸收紧,骨节泛出白色。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度,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时简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平静被彻底撕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