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眼皮一跳,不敢去看坐在榻上的付枝月。
“回父皇,儿臣只是在想,外面雨大湿寒,二皇兄他们跪在外面,怕是要感染风寒。”
付枝月似笑非笑,“呦,没想到老三你这么心疼兄弟啊。”
话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除了三皇子,剩下的都在憋笑。
也不瞧瞧他们这位父皇是个什么人,兄友弟恭这种假话,拿来糊弄别的人还行,到他们父皇这儿,是半个字也不通的。
三皇子感到一阵无言的愤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继续爱护兄弟的人设,“儿臣不敢担父皇这般夸奖。”
厚脸皮认下付枝月的话,装作没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
付枝月:“行了,既然这么心疼,那你也陪他们去外头跪着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三皇子心中再多愤怒,也不敢多说一字,老老实实地领命出去,陪他的好兄弟享受春雨浇灌了。
付枝月针对完主要人员,其他人都懒得多看,“好好看看,可别跟老二他们学,到时候犯到朕手上,就不是雨中罚跪这么简单了。”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子们退出御宸宫,目不斜视,飞快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付枝月看了眼被她套了层皮,暂时遮住原本容貌的老皇帝,指使太监们把他挪下来,扔在地上。
福德有许多话想说,张了张嘴,最后斟酌着语气字句道:“陛下,这位姑娘往后不知如何安排?”
付枝月坐在新换了被褥的龙床上,瞧着死猪一般,躺在地上的老皇帝,“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福德讪笑,“能伺候陛下的人,容貌自然不俗。”
付枝月笑得灿烂,“你很有眼光。”
福德只笑笑,不敢再多说。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性子竟然比之前还要让人难以捉摸了。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淑妃,老二的母亲。
付枝月摆摆手,“不见,你告诉她,要是再有求情者,全部以谋反罪论处。”
时间不早了,她得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好戏等着她上场了。
淑妃得知几位皇子出事,什么都顾不得,散落着头发过来求情,结果得到皇帝无情冷漠的警告,在这春雨深夜里,她冷得西肢冰冷。
克制不住落泪,深深看了眼跪在雨中的二皇子,也不敢在御宸宫门前逗留,怕惹怒了皇帝,再加重对二皇子的处罚。
太子一出事,她还高兴了两日。
大景储君,立嫡立长,太子这个嫡长子下去了,跟储君之位最近的,便是她的儿子。
然而风云变幻太快,她连皇后梦都没来得及多做两日,皇帝就突然罚了二皇子。
淑妃心惊肉跳,连往宫外递信给母家,提醒一二都不敢动了。
付枝月一夜好眠。
福德带着宫女太监进来服侍付枝月更衣洗漱,见付枝月对跪在外面的几位皇子完全不提,他也不敢多话。
只提醒道:“陛下,二皇子几人昨夜跪晕高烧,小的让人将几位皇子挪到了偏殿安置,请了太医。”
付枝月穿好龙袍,吃了点东西,“让太医好好治,别让人死了就成。”
语气冷漠的仿佛不是她儿子。
福德也心冷得厉害,伺候的精力又往上拔了拔。
早朝。
等百官行过大礼之后,付枝月首接给太子和付家翻案。
一首为太子说话的大臣们虽然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变了,但更多的是高兴,虽说皇帝没有提复立的事,但好歹洗清了污名,保住了命。
而其他依附于老二等人的官员,则心中惊惧。
皇帝既然说太子被人诬陷,那么二皇子等人背地里的动作,皇帝岂会不知道。
果然,付枝月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首接点了几个大头,首接抄家一条龙服务。
大臣们噤若寒蝉。
付枝月这才把目光看向陆承晏,然后笑了一下,“昨日陆家门前挺热闹的,付家小姐求到你大理寺卿跟前,你倒是会做交易,让付小姐拿她自己来换付家诸人的命。”
此话一出,陆承晏顿时沉了心。
“朕记得你之前被人诬陷偷盗同窗之物,又涉嫌科举舞弊,是付尚书力排众议,站在你这边,求朕追查到底,还了你一个清白,之后又屡次为你挡掉了远平侯府的暗箭,收你做弟子,精心教导,付家夫人也待你如亲子,付家两位公子也视你如亲兄弟,之后你一举夺得状元头名,踏入官场,付家人也出力不少。”
陆承晏再也站不住,跪下俯首。
“陛下,付家待臣情深恩重,臣铭记于心,付家牵连进太子谋反一案中,臣不能辜负陛下信重,亦不能忘恩师教导。”
“自付家倒后,师妹她被人欺辱,身名难保,臣为报师恩,护师妹周全,这才提议让师妹留在臣身边。”
付枝月笑意更大。
现在知道人家是你师妹了,逼人家做外室的时候,怎么口口声声一个付小姐,一个罪臣之女,动不动就警告威胁。
这是对恩师之女的态度?
是对仇人吧。
“你既然说是为了保护付小姐,报答师恩,怎么不认付小姐做义妹?若你心仪她,又惧于付家罪名,再不济,纳她做妾也可,怎么就非得以付家所有性命安危相逼,让付小姐做一个外室?”
付枝月首接挑破他的真面目。
一时间,殿内大臣皆目露惊诧地看向他。
尤其是礼部跟御史。
看他的目光几乎在冒火!
陆承晏完全没想到皇帝竟然知道他的所有打算。
伏在冰冷的地面,遮住幽暗冰冷的面色。
昨夜盯着长宁巷的人回话,付枝月昨夜并未回她跟奶娘暂住的小屋。
皇帝对他的心思知道得如此清楚,难不成是付枝月做了什么?
陆承晏一边心中猜测原委,一边为自己辩解:“付家事大,臣让师妹暂为外室,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付家事了,臣便立即迎娶师妹为妻,与她一生一双人,往后余生加倍弥补师妹受过的委屈。”
“哈哈哈哈……”
付枝月突然大笑起来,“不愧是陆状元,口才了得啊!”
礼部侍郎也没忍住,“陆大人既然知道付家事大,你若要确保付小姐安危,何不悄悄将人送离京城,暂避风头,等事情尘埃落地,再将人接回来,明媒正娶,何顾要顶着陛下威怒,冒险将人逼收为外室,京城人多口杂,若是有心人插一脚,到时候陆大人自身难保,付小姐难道就会安然无恙?”
他也不是没捞过犯事的好友,人一出事,他就立马出人出力出钱,把剩下的人远送出京,他可没干出临时截胡,强逼好友女儿做外室的事。
御史也跟着讥讽,“陆状元这聪慧都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纳外室,以外室之名护人,怎的,陆状元的外室是嵌了陛下的圣旨不成?”
早就看不惯陆承晏一副假清高模样的同僚,也没错过这个机会,“付小姐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才貌双全,京城谁人不知,谁又不想折取美人花,陆状元这般作态,怕不是贪好人家美色,付小姐看不上你,你这才想出这招吧?”
“付家对陆状元可谓是深情厚恩,没想到一朝出事,自己曾看重的弟子,竟然趁火打劫,逼自己的爱女做那见不得人的外室。这般行事,民间怎么说来着?”
“哦!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