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泥塑睁眼

铜铃声刺破混沌时，慕云兮正梦见自己从万丈高空坠落。

"叮——叮叮——"

那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钝刀在刮她的神经。她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斑驳褪色的神像面孔。彩漆剥落的泥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空洞的眼眶里积着厚厚的灰尘。

"我这是..."

她想抬手揉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白色。更可怕的是，她整个人正漂浮在一尊等人高的泥塑神像前，活动范围不超过神台周围三丈。

庙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茅草屋顶上，发出令人心慌的噼啪声。混在雨声里的，还有个妇人嘶哑的哭喊："求山娘娘显灵！救救我儿！"

【叮！香火成神系统激活】

【当前身份：刘家村野神（灵力：3/100）】

【警告：食心鬼正在袭击信徒】

三行泛着青光的文字突兀地浮现在慕云兮眼前。与此同时，破庙的门板被狂风吹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农妇抱着孩子跌进庙里。

慕云兮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农妇背上，趴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那孩子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十指指甲尖锐如钩，正慢慢捂住农妇的眼睛。似乎是察觉到慕云兮的视线，它突然转过头——

嘴角一首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OMG，天崩开局。"

慕云兮下意识去摸腰侧，却摸了个空。这时她注意到神台供桌上摆着半截发霉的供香，香头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体内那股微弱的暖流——应该就是系统说的灵力——随着她的意念缠绕上那截霉香。

食心鬼的尖牙即将刺入农妇后颈的刹那，发霉的供香如利箭离弦，精准穿透它青黑的眼窝。

"嗷——！"

非人的惨叫震得庙顶茅草簌簌下落。鬼童化作一团黑雾炸开，几滴粘稠的黑血溅在神像底座上，竟被斑驳的彩漆缓缓吸收。

【击杀低阶邪祟，香火值+10】

【新增信徒：刘王氏】

农妇在地，却仍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栓子，快、快给山娘娘磕头！"

慕云兮飘到农妇面前，试探性地伸手，五指却首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供盘里干瘪的野枣被农妇颤抖的手碰落，穿过她透明的小腿，"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当前香火值：15（仅可维持三日存在）】

【请尽快扩展信徒】

她飘回神像前，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泥塑。刹那间，无数细碎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求山娘娘保佑我娘病好..."

"让张家赔我家的鸡..."

"我不想被卖到窑子里..."

每一个声音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慕云兮踉跄后退，那些声音又突然消失，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庙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进来，照在神像斑驳的脸上。那原本诡异的笑容，在月色里竟显出几分悲哀。

慕云兮望向门外。月光下的刘家村安静得可怕，十几间茅屋像蹲伏的野兽，远处山林黑黢黢的轮廓仿佛要吞噬整个村庄。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解释现状。"

【本世界仙道断绝，神佛寂灭】

【宿主附身于即将消散的野神"山娘娘"】

【通过获取香火可提升神位】

简短的文字下方，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面板：

姓名：慕云兮

神位：野神（无名）

香火值：15

灵力：3/100

信徒：1

神通：无（啥也不会的小菜鸡）

慕云兮正要细看，突然听见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飘到门口，看见刘王氏正拖着昏迷的孩子往村里走，身后泥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更远处，村口的老槐树下，隐约站着个佝偻的人影。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抬头。月光下，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朝庙宇方向咧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慕云兮猛地退回庙内。就在她跨过门槛的瞬间，系统提示再次亮起：

【检测到可收编精怪：槐树精（虚弱状态）】

【建议：建立契约可获得领地视野】

她再往外看时，槐树下己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某种阴森的低语。

慕云兮回到神像前，发现底座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裂纹。她伸手抚摸那些裂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香火耗尽，这尊泥塑崩毁，她这个"野神"恐怕也会灰飞烟灭。

"看来明天得想办法显个灵..."

她望向供桌上那滩水渍里倒映的月光，开始盘算如何在这个没有神仙的诡异世界，用一尊破庙和15点香火，演好一个"山娘娘"。

夜风吹动破损的窗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慕云兮没有注意到，神像背后阴影里，慢慢浮现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又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