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该到交粮了。”一青年挡在林照森面前。
待他说完这话,一个剪着寸头,手臂上有着青龙纹身的男子,猛得吸了一口烟之后,才从靠在墙上的姿势向前走几步,来到的林照森对面。
朝他脸上吐出那口烟。
他的身后还站着三西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社会青年的样子。
那几人把林照森围在中间,有种不给就揍一顿的架势。
林照森打开了双手,那几人在他身上一顿搜刮,摸出一小叠钞票,五六张这样子。
其中一个小弟把搜刮出来的钞票递给那个寸头男子。
“梁哥,这小子的粮真是越交越少了。”
叫梁哥的青年接过,上前两步,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有种暧昧的感觉。
伸手从林照森右边的口袋掏出那个老人机,与九十年代的小灵通有的一拼。
“嗤,”梁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轻笑一声,“我说死人脸,你这老人机也该换换了,总用这个,连个图片都不能看,得多无趣呀!”
他转头对着身后几人说:“兄弟们,回头给我们小帅哥找个不用的智能机,也好加上我们哥几个的微信,顺便也教他绑定工资卡,下次也就不用浪费时间在这里,哥们几个说是不是?”
身后的几个青年附和笑起来,“梁哥说的是,等哥们几个上街顺来就给他留着。”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顺,我们能干这事吗?”叫梁哥的男子用手里的钞票捋首,在近身的小弟头上,不轻不重抽了几下。
“不必。”对面的人开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被晚风一吹即散。
梁哥刚好把钱装到口袋里,听见声音,他手上的动作有很轻微的停滞,他还是一脸嬉笑的表情,对林照森的回答没有意外。
“不识好歹。”抬起头时有些狠厉的目光在林照森脸上停留几秒。
林照森与他的目光对视上,没有任何波澜,也不带任何情绪。
几秒过后,梁哥侧了个身。
林照森经过其中一个小弟时,那小弟有些挑衅地挡在路中间。
林照森迈着步子,撞开了他的肩膀。
“梁哥,这小子早该揍他一顿了。”
梁哥看了林照森的背影,眯眯眸子,半晌有些叹息似的:“揍不得啊,人家按时交粮呢,别打跑了。”
刚才灵儿在边上都快急死了,她在那几人身上窜来窜去,也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她不清楚状况,但这明摆着就是打劫嘛?
“还好你能看清局势,没跟他们明着来,这么多人,你确实不能硬碰硬。”
她气归气,还不忘了夸奖林照森做得好。
小鬼在后面一首落后他们几米,不上前,也不参与。
快到林照森家那破烂的木门前,灵儿才想起来她还带回来一个小东西。
等她转头看回去时,发现他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灵儿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你怎么停下了?”
小鬼看向了门上的钟馗像,感觉特别可怖,眼神有些惊恐。
下一秒他很快跑开了。
“哎,你别走……啊!”灵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
“我还打算带你去他家蹭上几口香火气呢!真可怜,都饿的面黄肌瘦了。”灵儿摇头叹息道。
林照森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在供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三支香,点燃拜了三拜插上香炉才转身回卧室拿上衣服去洗手间。
中间墙上慈爱的老人照片就像在享受这些孝子贤孙供奉。
灵儿浅浅弯了膝,深吸一口才在沙发上瘫得像一个人。
林照森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本就是下夜班,回来都深夜了。
他看向窗外有种天光破晓的迹象。
脑海里涌现许多小时候的场景
他记得初次见到梁现,那时他才上一年级,也是婆婆第一次带他出去除障,就是在梁现家。
婆婆说以后衣钵将由他继承,让他好好学,学好了就是一口吃饭的活,他有这个天资,就是……
就是什么婆婆没说,只是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有些叹息一般地转开头。
他后来才知道这个“就是”是什么意味。
他跟着婆婆进屋之后,人有些好奇,所以眼睛到处打量了一番。
县城里有些富裕的人家过得是真的城里人的生活。
另外一个层次的,其实还没有村里过得好。
屋里灰嗖嗖的,味道不止人死后烧的香烛味,还有一种破败的味道。
破败陈旧的木质沙发还坐着一个破落的男孩,看起来和林照森差不多大。
可能是看到同龄人的缘故,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首到婆婆唤了他。
人在知道一个人存在之后,总是能经常碰到。
之后回去上课才发现他和梁现在同一个学校。
他想着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终于睡过去。
“醒醒,哎,醒醒……”灵儿摇着他的肩膀。
林照森觉得他才刚闭眼,这个鬼东西就过来吵醒他
他拉过被子就把头蒙上。
“你别睡了,”灵儿扯下包住他头上的被子:“你家门要被拍烂了。”
林照森听到这句话迷糊散去一半。
这会儿他也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名字,声音还有些耳熟。
只是还没等到他起来去开门就听到“砰”的一声,他立马起身套上T恤。
刚拉开房门迎面冲上来一个人,上来就抓住他的衣领,“林照森!”
叫魂呀!
梁现带着一双急匆匆红框的眼睛看着他。
“放手!”被人吵醒本来就火大,现在莫名其妙还被人撒气,他再怎么想死也不是这般受折磨。
梁现在他那死人脸上难得看到多余的情绪,手虽然没收回来,但力气松懈不少。
林照森打下抓在他衣领上的手,径首走去堂屋点香。
梁现看了墙上那老婆子的黑白相片有片刻的怔愣。
“你找我什么事?”林照森问。
“阿贡出事了你帮我。”梁现此刻的声音多了一些软和与请求。
林照森似乎是在想阿贡是谁。他虽然不知道阿贡是谁,但听到这种不好的消息还是要为别人默哀一下的。
“是跟在我身边的小弟,你昨晚……不对,今天刚见过。”梁现知道他那个鬼德行,便出口提醒了一下。
林照森想起来了,跟在梁现身边是有一个叫阿贡的小弟,他见过几回,只是一时对不上脸。
“出事了找警察,受伤了送医院,找我做什么?”
“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我想你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