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霍格沃茨城堡,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温暖壁炉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指尖,但罗莎的心跳却因为兴奋和一丝紧张而微微加速。她确认室友们(汉娜、苏珊、曼蒂)都己熟睡,雪球也在藤篮里蜷成一团睡得香甜后,才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寝室门。厚重的橡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罗莎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她掏出那根雪白缠绕金纹的魔杖——它在月光下仿佛自身也在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低声念出弗立维教授反复强调的咒语:“Disillusio Charm!”(幻身咒)
一股奇异的、仿佛冰水从头顶浇下的感觉瞬间流过全身。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它们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不断流动变色的水银,完美地融入了身后粗糙的石墙纹理和地面上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虽然远不如真正的隐形衣完美,移动时仔细看还能发现空气的轻微扭曲,但在光线昏暗、阴影重重的走廊里,这己经足够隐蔽了。
夜游!这个念头让罗莎感到一阵孩子气的雀跃。她当然知道城堡的规矩,也知道费尔奇和他的猫洛丽丝夫人。但那份对探索这座魔法城堡每个角落的渴望,那份想亲眼看看月光下神秘走廊、传说中的密道、甚至是……那个藏着蛇怪入口的女盥洗室(她暂时还不敢去)的冲动,压倒了对扣分和禁闭的担忧。更何况,她心底还藏着一个更隐秘的念头:熟悉地形,或许对将来要“救人”有帮助?
她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贴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幻身咒带来的奇妙视角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城堡的一部分。她经过一幅幅沉睡的肖像画,里面的人物发出轻微的鼾声;她绕过一个会自己轻微挪动的盔甲,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她甚至好奇地在一个岔路口,辨认着墙上那些被岁月模糊的、意义不明的涂鸦符号。
就在她经过一条挂满历任校长肖像的长廊时,前方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噗嗤”笑声,以及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罗莎立刻屏住呼吸,紧贴在冰冷的石壁凹陷处,幻身咒的效果在静止时达到了最佳。
两个一模一样的、火红头发的脑袋从拐角探了出来,正是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他们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光芒,手里似乎还拿着某种黏糊糊、冒着泡泡的紫色东西(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早期产品?)。
“嘿,乔治,你说费尔奇老家伙发现他的新扫帚变成橡皮鸭子时会是什么表情?”弗雷德用气声说,肩膀因为憋笑而抖动。
“我猜他会气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尾螺!”乔治同样压低声音,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特别是那只鸭子还会‘嘎嘎’叫着唱《他是个快乐的幽灵》的时候!”
两人又是一阵无声的狂笑。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老猫喉咙里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噜”声,从长廊的另一端迅速逼近!费尔奇提着他那盏昏黄的油灯,洛丽丝夫人竖着尾巴,迈着优雅而警惕的步伐跟在他脚边。
“谁在那儿?!”费尔奇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油灯的光晕扫过墙面,“我听到声音了!出来!违反校规的小崽子们!”
弗雷德和乔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妙”的眼神,身体绷紧,显然在寻找逃跑路线或准备发射恶作剧产品抵抗。
罗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离双胞胎不远,也在油灯光晕的边缘。她一动不敢动,祈祷幻身咒能骗过费尔奇锐利且多疑的眼睛和洛丽丝夫人那据说能看穿隐形的猫眼。
油灯昏黄的光线扫过了罗莎藏身的角落。洛丽丝夫人那双灯泡似的黄眼睛似乎在她所在的位置停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像是在警示。费尔奇浑浊的眼睛立刻像探照灯一样射了过来!
“嗯?”费尔奇提着灯,一步步走近罗莎藏身的阴影处,浑浊的眼睛仔细地扫视着墙壁和地面,鼻子还用力嗅了嗅,“有东西…洛丽丝夫人感觉到了…”
罗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紧紧攥着魔杖,指关节发白。
然而,就在费尔奇即将走到她面前,灯光即将完全笼罩她时,他浑浊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掠过了罗莎长袍下摆一个不太显眼的、赫奇帕奇獾形徽章的微弱反光(这徽章是佩妮缝上去的,为了让她“看起来更体面”)。
费尔奇的脚步……顿住了。
他那张惯常刻薄、布满皱纹的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犹豫。他想起了白天在门厅,就是这个赫奇帕奇新生,在别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会微微点头,轻声说一句“下午好,费尔奇先生”。她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叫他“老蝙蝠”或“老疯子”,或者“哑炮”甚至有一次他提着沉重的水桶时,她还试图帮他扶了一下门(虽然被他粗声拒绝了)。虽然微不足道,但在这座几乎所有人都视他为敌的城堡里,这点滴的、不带任何目的的礼貌,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了一丝涟漪。
洛丽丝夫人还在对着罗莎的方向“呼噜”示警。
费尔奇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在阴影处又扫视了一圈,最终,他猛地转过身,油灯的光柱移开,重新对准了明显更可疑、而且己经快要溜到另一个拐角的韦斯莱双子。
“是你们!韦斯莱家的臭虫!”费尔奇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更明确的发泄口,声音拔高了八度,“又在搞什么鬼?!站住!别跑!” 他提着油灯,迈着沉重的步伐,骂骂咧咧地朝双胞胎追去,洛丽丝夫人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快跑,弗雷德!”
“分头走!”
弗雷德和乔治像受惊的兔子,瞬间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只留下费尔奇愤怒的咆哮和洛丽丝夫人尖锐的叫声在回荡。
罗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幻身咒的效力似乎都因为刚才的紧张而有些不稳。是那个徽章?还是平时那一点点礼貌起了作用?她不敢确定,但内心对这位管理员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感觉——他并非全然铁石心肠。
危机暂时解除,罗莎定了定神,决定继续她的探索。她避开费尔奇追捕双胞胎的方向,选择了一条通往城堡较低层的、据说比较冷清的走廊。月光在这里变得稀疏,阴影更加浓重。
她小心翼翼地经过一条岔路,靠近一扇挂着“故障维修中”牌子的老旧木门时(罗莎知道,这门后就是哭泣的桃金娘所在的废弃女生盥洗室),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突然攫住了她!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一种极其细微、却仿佛能穿透骨髓的低频摩擦声,从脚下的石板深处传来。冰冷、粘腻、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行感。这声音太轻微了,几乎被城堡本身的沉寂所掩盖,但罗莎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猛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幻身咒带来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她死死地盯着脚下那片月光照不到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阴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蛇怪!它出来觅食?!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它就在下面!就在这厚厚的石板之下,在那些古老的管道里游弋!那冰冷的鳞片正摩擦着管壁,发出这只有极少数人(或是极度紧张状态下感知敏锐的人)才能捕捉到的、死亡的预兆!
藤篮里,熟睡的雪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无形的恐怖,猛地惊醒,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恐惧的“嘤!”声,然后迅速把整个身体缩回篮子最深处,瑟瑟发抖。
罗莎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时间仿佛凝固。那令人窒息的滑行声似乎持续了几秒,又似乎只是瞬间的幻觉,最终缓缓远去,消失在更深邃的地底。
首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感彻底消失,罗莎才感觉自己找回了呼吸的能力,手脚冰凉。她再也不敢停留,甚至顾不上幻身咒是否完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沿着来路飞快地、无声地奔跑起来,只想立刻回到赫奇帕奇那温暖安全的公共休息室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古老的城堡上,但罗莎心中的探险热情己被冰冷的恐惧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