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霖，早饭好了哦。”杨玥玥轻声细语地说道，她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牛奶和刚煎好的鸡蛋、培根端到刘泽霖面前，仿佛这些食物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刘泽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杨玥玥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刘泽霖拿起筷子，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煎蛋边缘微微焦黄的蛋白，然后眉头微微一皱，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旁人或许根本注意不到，但杨玥玥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公婆的房门也“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婆婆张爱菊顶着一头刚卷好的花白卷发，穿着崭新的丝绒家居服，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她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迅速地扫过餐桌和厨房，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粥呢？”张爱菊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尖利，“光吃这些干巴巴的东西，怎么能咽得下去？”
杨玥玥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迅速转身，动作快得有些踉跄。她急匆匆地走到灶台前，揭开砂锅盖，一股热气伴随着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
杨玥玥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然后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从砂锅里舀出一碗熬得浓稠喷香的白粥。那白粥的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米油，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杨玥玥端着这碗白粥，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缓缓走到婆婆面前，轻轻地将它放在桌上，柔声说道：“妈，粥在这里，温度刚好，您趁热吃吧。”
就在这时，公公刘建国也慢悠悠地从里屋踱了出来。他走到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坐下，然后拿起筷子，目光却落在了杨玥玥的脸上。
刘建国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乐乐昨晚没闹吧？让你妈多睡会儿，她年纪大了，觉轻。”
杨玥玥心里一紧，她当然明白公公这句话的意思——孩子夜里哭闹，只能是她这个当妈的一个人的事，婆婆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不能被打扰。
杨玥玥垂下眼睛，不想让公公看到她眼中的疲惫和无奈。她强打起精神，微笑着回答道：“没闹，爸，乐乐睡得很安稳。”
然而，只有杨玥玥自己知道，昨晚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乐乐有些低烧，她几乎一夜未眠，不停地给孩子进行物理降温，抱着他轻声哼唱，首到天色微亮，孩子才终于沉沉睡去。
此刻，杨玥玥的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地胀痛着，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搅动。
张爱菊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入口，随即“啧”了一声：“这米怎么回事？吃着有点糙，不是让你买东北五常米吗？又贪便宜买了次等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啪”地一声把勺子搁在碗里，溅出几滴粥水。
杨玥玥的手指在围裙下绞紧了。那米分明是张爱菊自己前几日从小区团购群里买的，当时还得意洋洋地说便宜实惠。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棉花。解释只会招来更汹涌的指责。
“妈，算了，凑合吃吧。”刘泽霖终于从手机上抬起眼，有些不耐烦地打圆场。他的声音中虽然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快，完全听不出对妻子的维护之意。说完，他又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培根，随意地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头，挑剔地评论道：“下次煎老一点，太油了。”
这顿早餐就在张爱菊不断的挑剔和刘泽霖偶尔的抱怨中艰难地进行着。而杨玥玥，则像一个沉默的影子一样，默默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的餐桌。她动作迅速而熟练，将油腻的碗碟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叠放在一起，然后沉重地堆进水槽里。当热水冲下去时，水槽里顿时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这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杨玥玥的手背上，一道不久前被热油烫出的红痕还清晰可见，这道伤痕在热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刺痛。她低头凝视着那道伤痕，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凸起的痕迹，心中某个地方也仿佛被这反复的烫伤所侵蚀，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变得麻木不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