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我要离婚。我必须离婚。乐乐，我也一定要带走！我死也不会再回那个地方！”
母亲喂汤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女儿。她没有惊讶，没有劝阻，只是深深地看着杨玥玥眼中那簇燃烧的、不容置疑的火焰。那火焰，不再是绝望中的疯狂，而是一种历经淬炼后的清醒和决绝。
“想清楚了？”母亲问，声音很平静。
“想清楚了！”杨玥玥斩钉截铁，“七年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刘泽霖出轨，婆婆刻薄，他们根本没把我和乐乐当人看！乐乐这次高烧不退，营养不良，都是他们害的！我不能再让乐乐在那个环境里长大！绝不！”
“好！”母亲只回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她放下汤勺，用纸巾轻轻擦了擦乐乐的嘴角，然后坐首身体，目光如炬，“那我们就离！离个干净！乐乐必须跟着你！妈支持你！”
“可是妈，”杨玥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现实的沉重，“打官司需要钱……需要律师……我……”
“钱的事，你别操心！”母亲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妈带了点钱来，不够，家里还有，再不够，妈去借！就是砸锅卖铁，妈也供你打这场官司！”她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七年前，妈没能拦住你，让你跳进了火坑……这次，妈说什么也要把你和孩子拉出来！”
杨玥玥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用力点头，哽声道：“谢谢妈！”
“谢什么！傻孩子！”母亲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转向床头柜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眼神变得锐利而精明，“光有决心不行。打官司，得靠证据！你刚才说，你手机里有东西？”
“有！”杨玥玥立刻拿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递给母亲，“妈，您看！这些都是！刘泽霖和林薇薇的聊天记录！还有……还有我偷偷录的婆婆骂我的视频……”
母亲接过手机，苍老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张张、一段段地仔细翻看着那些截图和模糊的视频片段。她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锁越紧，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都微微凸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那些刻薄恶毒的嘴脸，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她可以想象，女儿这七年，过的是怎样一种水深火热、尊严尽失的日子！
“畜生！一家子畜生！”母亲看完最后一段视频，猛地将手机拍在腿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刘泽霖！张爱菊！他们还是人吗？！我好好的女儿，被他们糟蹋成这样！”她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病房里急促地踱了两步，似乎想冲出去找人拼命，但最终，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床边。
“玥玥，”母亲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和冰冷，“这些东西，就是你的刀！是砍向那群畜生的刀！收好了！千万收好了！一点都不能泄露！”
她紧紧抓住杨玥玥的手，目光灼灼：“那个地方，护工说的那个法律援助中心，必须去！今天就带乐乐去！等乐乐输完液，状态好点，我们就走！妈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人能治得了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嗯！”杨玥玥用力点头，眼中那簇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母亲带来的不仅是物质的支持，更是精神上无条件的信任和并肩作战的力量。这力量，像汹涌的岩浆，在她心底奔涌，冲垮了最后一丝犹豫和胆怯。
她低头，看着乐乐依赖地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小身影，又抬起头，望向窗外明媚起来的阳光。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冰冷的城市建筑上，也似乎照亮了她脚下那条布满荆棘、却通往自由和尊严的道路。
法律援助中心。司法大厦。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地址，一个机构。
那是她破茧重生的起点，是她夺回人生控制权的战场！
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