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控制台的蓝光在陈默然镜片上跳动，他盯着希格斯场共振器的参数面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理论值吻合了！”话音未落，焊接枪的刺啦声突然拔高——高志强举着焊枪的手稳如铁铸，熔滴在金属接口处绽开橙红的花，“老刘，把3号线圈递过来！”
李云枢站在操作台前，指尖无意识着腕上的末日手环。
三天前核融合反应堆启动时的震动还残留在记忆里，此刻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系统奖励的上帝粒子能源网络图纸就压在控制台玻璃下，父亲临终前说的“给文明铸骨架”正随着共振器的嗡鸣在血管里发烫。
“枢哥！”刘晓菲的声音带着程序员特有的急促，她抱着笔记本挤过人群，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映得她眼睛发亮，“自动调节程序跑通了！现在可以手动切换能源节点——”话没说完就被高志强拽住后衣领：“丫头离熔接点远点！烫坏你键盘我可赔不起。”
林小雨抱着记录本缩在角落，笔尖在“设备调试进度”栏画了第七个圈。
她盯着高志强焊枪下逐渐成型的共振器，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在雪地里啃冻硬的压缩饼干，是李云枢用无人机找到她时说：“会写字的孩子，能帮文明记路。”此刻她突然用力写下“2046年3月20日 凌晨2:17 共振器安装完成”，墨水在纸背晕开个小团，像颗未落的星。
“滴——”
控制台的警报灯骤然转为绿色。
陈默然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时眼底泛着血丝：“约束磁场稳定，希格斯场共振强度0.7特斯拉。”高志强踹了踹共振器底座，金属发出闷响：“结构没问题，这玩意儿能扛三级地震。”
李云枢的手指悬在总控开关上方，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末日手环突然震动，视网膜上跳出系统提示：【上帝粒子能源网络初级模块安装条件满足，是否启动？】他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想起父母实验室墙上的标语——“基建不是征服土地，是给希望搭梯子”。
“启动。”
电流的嗡鸣瞬间拔高，共振器核心腾起淡紫色光晕，像把被揉碎的极光。
地下防空洞的通风系统突然运转，暖风吹散了三天来的寒气；墙角的医疗灯“啪”地亮起，李雪儿正在给伤员换药，被晃得眯起眼，却笑着对病床上的老人说：“看，咱们有常亮的灯了。”
周美玲从楼梯口冲下来，怀里的物资清单被风吹得哗哗响：“所有供暖设备都热了！仓库温度升到15度，冻硬的面粉能发了！”她跑到李云枢身边，鼻尖还沾着面粉，“枢哥，你说的‘让每个灶台都有火’，要成真了。”
王铁柱扛着猎枪从气窗探进头，雪地反射的冷光衬得他脸更红：“外头接收塔亮了！跟他妈灯塔似的！”他踹开气窗跳进来，皮靴踩得地面咚咚响，“老子就说你小子折腾这些铁疙瘩有用——哎陈教授，这光咋是紫的？”
“希格斯场共振的正常现象。”陈默然推了推眼镜，语气终于有了点火气，“等网络铺开，半径五十公里内的聚居点都能接收到能源。”他说着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玻璃幕墙上画了个圈，“这里，这里，还有燕山那边的幸存者点——”
“停。”李云枢突然抬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只听见共振器的嗡鸣像心跳般规律。
他望着视网膜上刚弹出的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建立上帝粒子能源网络初级模块。
能源科技熟练度+30。
解锁：区域级能源覆盖设计图。】
“从今天起，”他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张带着疲惫却发亮的脸，“我们要让更多人看见光。”
“首播计划，现在启动。”
中央广场的积雪被连夜清扫，堆成的雪墙足有两人高——王铁柱带着几个壮实汉子抡着铁锹干的，他嘴上嘟囔“浪费力气”，却偷偷让周美玲多拨了两箱压缩饼干当“犒劳”。
林小雨蹲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前，对着笔记本念最后一遍稿子：“‘这里是华夏基建联盟一号聚居地……’枢哥，‘和平共处’后面加‘共同重建’好不好？”
“好。”李云枢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广场角落，徐子昂和孙建国正围着卫星接收器折腾，前者敲键盘的速度快得像弹钢琴，后者举着信号检测器满场跑：“频率覆盖北美了！南美那边有杂音，再调五兆赫——”
“枢哥！”楚天宇从哨塔上跳下来，狙击枪斜背在肩上，“外围警戒布置好了，变异兽最近的活动区在二十公里外。”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轻，“李雪儿说首播时要给伤员镜头，他们……想让家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李云枢点头，目光扫过广场上逐渐聚集的人群：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拄着拐杖的老人，脸上还缠着绷带的伤员。
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枢哥，你说话的时候，我们给你举火把。”
下午三点，雪停了。
广场中央的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点闪过三秒，映出李云枢的脸。
他站在演讲台前，身后是亮着紫金色光晕的能源接收塔，脚下的积雪反射着光，像撒了把碎钻。
“这里是华夏基建联盟一号聚居地。”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向西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2045年核战争后，我们失去了家园、亲人，失去了夜晚的灯、冬天的暖。但今天——”
他侧身指向接收塔，紫金色光晕在屏幕上放大：“我们有了自己的能源网络。半径五十公里内，所有愿意加入的幸存者点，都可以联系我们获取能源。”
人群中响起抽噎声。
抱着婴儿的母亲把孩子举高，小婴儿伸手去抓屏幕上的光；拄拐杖的老人抹了把脸，哑着嗓子喊：“好！好！”
“我们不要战争，不要核威慑。”李云枢的声音更沉了，像敲在青铜上的钟，“我们要让每间教室有灯，每个灶台有火，每个伤员有药。这不是某个人的文明，是我们所有人的——”
孙建国突然从卫星接收器后跳起来，手里的对讲机几乎要贴到李云枢嘴边：“枢哥！燕山聚居地回传了！他们说‘我们看到了！你们不是幻觉！’”
广场瞬间沸腾。
林小雨的稿子被抛向空中，雪花般的纸页落在雪地上；王铁柱举着猎枪朝天鸣放，枪声惊起几只灰雀；周美玲搂着几个妇女哭，怀里的婴儿被吓哭，却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而在千里外的地下堡垒，红色警报灯在会议室里旋转。
“荒谬！”戴将星的军官拍着桌子，咖啡杯被震得跳起来，“一群流民搞的破能源站也配谈文明？立刻定位坐标，用战术核弹——”
“冷静。”穿白大褂的科学家推了推防辐射眼镜，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开，“这是他们首播的能源参数。上帝粒子能源的转化率是传统核融合的三倍，希格斯场共振技术……”他喉结动了动，“我们实验室研究了十年，没摸到门槛。”
会议室陷入死寂。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15:17，突然有通讯兵冲进来：“报告！南美幸存者联盟请求连线，非洲‘绿洲’基地发来合作意向书——”
“够了！”军官扯松领带，额角青筋首跳，“去查他们能源站的位置。”他盯着全息投影里李云枢的脸，声音像淬了冰，“就算他有上帝粒子，也扛不住核弹头。”
与此同时，李云枢站在逐渐暗下来的广场上，望着天空中那颗突然亮起的星——那是孙建国说的“第一颗恢复运作的卫星”，此刻正缓缓转向东方。
末日手环震动，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流淌：【检测到全球文明关注值突破10万，触发隐藏任务：区域级能源覆盖。
完成可解锁：卫星通讯修复技术。】
他摸出兜里父母的合影，照片边缘有些卷了，母亲的笑还和记忆里一样温暖。
风卷起地上的雪，打在他脸上，却不觉得冷——因为他知道，在更遥远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正望着这片亮起的光。
而千里之外的荒原下，一座尘封二十年的洲际导弹发射井，正在雪层下悄然开启。
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句没说出口的警告。
但李云枢知道，光越亮，阴影里的眼睛就越红。
他抬头望向卫星的方向，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那就让光，再亮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