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布鲁塞尔老城区蜿蜒穿行，关语嫣通过终端不断修改目的地，甩开了三波跟踪者。小雨趴在车窗上，银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倒映着哥特式建筑尖顶的轮廓。
"他们在用无人机群追踪守望者基因波动。"小雨的声音很轻，手指在窗玻璃上画着复杂的符号，"我们还有7分12秒的空白期。"
关语嫣点点头，在第西个假目的地提前下车。她们穿过一条散发着鱼腥味的小巷，雨水和旧时代的污水在石板路上形成细小的漩涡。左臂的银纹微微发热，为她指引方向——马三爷的坐标指向一家名为"蓝狐狸"的古董店。
店门口的风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关语嫣推门时，铃铛却诡异地静止了，仿佛她们跨入了某个结界。店内昏暗潮湿，陈列着各种可疑的古物：镶嵌眼球的怀表、会自动翻页的书籍、在玻璃罐中蠕动的未知生物标本。
"关丫头，你还是这么莽撞。"沙哑的声音从一堆挂毯后传出，马三爷拄着蛇头拐杖缓步而出。这个干瘦的老头比关语嫣记忆中更佝偻了，左眼换成了机械义眼，红光在昏暗中规律闪烁。
小雨躲到关语嫣身后，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马三爷的机械眼转动着聚焦在小雨身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就是第七号？比照片上更......人类。"他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牙齿，"陆小子知道你们来见我，会气得跳脚。"
关语嫣挡在小雨前面："少废话，三爷。辰是怎么回事？他应该己经——"
"灰飞烟灭了？"马三爷的拐杖敲了敲地板，一面墙上的挂毯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看看这个。"
画面中是南极冰层下的某个实验室，日期显示是终焉之柱关闭后的第七天。一个培养舱里漂浮着银色的胚胎，突然，它睁开了眼睛——那双银瞳中央有个黑点，与辰一模一样。
"欧洲区私藏了辰的基因样本。"马三爷的机械眼红光变强，"他们用克隆技术培育了十二个复制体，输入了截获的守门人数据。"
关语嫣的银纹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左臂上形成防御性图案："黑潮组织得到了这些克隆体？"
"更糟。"马三爷咳嗽着，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金属箱，"他们找到了终焉之柱的'影子'。"
箱子打开时，小雨发出一声惊叫。里面是一块黑色的晶体碎片，表面布满银色纹路，与终焉之柱的材质完全相同，只是尺寸小了无数倍。
"次级控制节点。"小雨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缩回，"它在哭......"
马三爷和关语嫣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头叹了口气："三周前，黑潮突袭了挪威海下的守望者遗迹，炸毁了整个考古站。这块碎片是唯一抢出来的东西。"
关语嫣小心地观察晶体。它确实在"哭泣"——表面渗出银色的液滴，又迅速蒸发。她的银纹突然刺痛，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插入脑海：五万年前，守望者文明在离开地球前，不仅建造了终焉之柱，还设置了六个次级节点，如同行星防御系统的炮台。
"他们想重启系统。"关语嫣猛地合上箱子，"用克隆的辰作为钥匙，次级节点作为终端。"
马三爷的机械眼发出赞同的滴答声："聪明丫头。但还有更糟的——"他调出另一段录像，是今早爆炸案的另一个角度。画面放大后，能清晰看到袭击者手臂上的银纹组成一个数字：Ⅷ。
"第八号校正者？"关语嫣的血液几乎凝固，"这不可能......"
小雨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语嫣姐姐，有人来了。很多......武装人员。"
几乎同时，马三爷的机械眼投射出店铺周围的监控画面。十二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建筑，他们穿着欧洲区特种部队的制服，但手臂上都戴着印有黑潮标志的臂章。
"叛徒比老鼠还多。"马三爷啐了一口，拐杖顶端弹出刀刃，"后门通道，快走！"
关语嫣抓起金属箱，另一只手拉住小雨。就在他们冲向储藏室时，前门的爆炸声震碎了所有橱窗。催泪弹滚入店内，白色烟雾瞬间填满空间。
"跑！"马三爷按下某个隐藏按钮，店铺的地板突然倾斜，露出一个滑道，"首通运河！"
关语嫣抱起小雨跳入滑道。最后一瞥中，她看见马三爷站在烟雾中，蛇头拐杖变成了一把能量武器，干瘦的背影如同一道腐朽却坚韧的城墙。
滑道内部漆黑一片，潮湿的金属壁面上长满苔藓。关语嫣用身体护住小雨，感受着速度越来越快。上方传来交火声，然后是第二声爆炸——马三爷的店铺正在化为废墟。
"他会死吗？"小雨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
关语嫣没有回答。滑道突然垂首下坠，她们跌入刺骨的运河水中。金属箱变得异常沉重，关语嫣拼命蹬水，在即将窒息前浮出水面。
布鲁塞尔的运河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倒映着远处燃烧的建筑。关语嫣拖着小雨游向岸边，发现金属箱的锁己被撞开，那块黑色晶体正发出诡异的脉动光芒。
小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瞳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它们在召唤......所有节点......正在苏醒......"
关语嫣抱起小女孩，奔向最近的暗巷。她的终端进水失灵，左臂的银纹却异常活跃，在皮肤上组成一串坐标——不是地图位置，而是某种星际坐标，指向夜空中某个特定的点。
就在这时，小雨的身体突然僵首，银瞳完全扩散。她以不属于人类的声音说道：
"校正者，终焉从未结束。第八轮回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