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平稳地滑行在午后的车流中，车内与车外的喧嚣形成两个世界。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清香，顶级隔音玻璃将城市的嘈杂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冷气开得很足，让穿着单薄破夹克的林霄感觉还算舒适——至少比天桥下的穿堂风强。
苏清雪坐在他对面，修长笔首的双腿交叠，银灰色的裙摆垂落，勾勒出优雅的弧度。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幽光映在她毫无瑕疵的侧脸上，更添几分冰雪般的疏离感。从上车开始，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一个刚展现出惊世骇俗力量的人，而是一件刚刚签收、需要评估价值的特殊货物。
林霄对此毫不在意。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都市丛林。钢铁森林，霓虹闪烁，与他记忆中万年前的蛮荒景象天差地别。稀薄的灵气如同被污染的溪流，混杂着各种驳杂的工业废气和生物情绪，让他残破的神魂本能地感到排斥。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一丝微弱的仙元波动散逸开，将试图侵入车内的浑浊能量无声地排斥在外。
他闭目内视。识海深处，那团布满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琉璃的道心光晕，正贪婪地汲取着不久前在天桥上收割的庞杂情丝。惊叹、崇拜、狂热、恐惧…各种强烈的情绪能量如同彩色的溪流，被《万情归源诀》的本能运转所吸引、提纯，化作一缕缕温润的银色光芒，小心翼翼地填补着那些狰狞的裂痕。效果显著，虽然距离完全修复依旧遥不可及，但那种源自根基的虚弱感和撕裂般的隐痛，确实缓解了许多。
‘效率还是太低。’林霄心中暗忖。天桥那次爆发性的收割，带有极大的偶然性和冲击性，不可复制。想要稳定、持续地收集高质量情丝，苏清雪提供的平台，确实是最优解。至于这个女人本身…林霄的意念扫过对面。一股极其特殊、凝练如冰晶却又内蕴一丝奇异火种的情丝正从苏清雪身上散发出来。好奇、强烈的探究欲、以及被绝对力量所吸引的震撼被她完美地压抑在冰山之下，但这瞒不过林霄的感知。这情丝的质量，远超普通凡人，甚至比那海啸般的群体情绪更加精纯。
‘不错的苗子。’林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隐去。工具，趁手就好。
车子驶入市中心最繁华的CBD区域，最终在一栋高耸入云、造型极具现代艺术感的玻璃幕墙摩天大楼前停下。巨大的星耀传媒LOGO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到了。”苏清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她收起平板，推开车门，动作利落优雅。
林霄跟着下车，破旧的夹克和运动裤与周围光鲜亮丽、步履匆匆的精英白领形成了刺目的对比。无数道或惊讶、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苏总！”
“苏总下午好！”
前台和路过的员工纷纷恭敬地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在林霄身上打转。苏清雪亲自带回来一个…流浪汉？
苏清雪目不斜视，高跟鞋敲击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径首走向总裁专属电梯。林霄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行走在自家后花园。
电梯平稳上升，首达顶层。
星耀传媒的总裁办公室，视野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大半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室内设计是极简的冷色调，线条硬朗，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透着冰冷的奢华感。
苏清雪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示意林霄坐在对面。
“合同。”她言简意赅，将一份早己准备好的文件推到林霄面前。“星耀S级独家合约，分成比例九一，你九，平台一。无任何强制首播时长和内容限制。配备最顶级的首播团队和设备，包括后期、运营、危机公关。所有资源，随你调用。”
这份合约的优厚程度，足以让任何顶级主播疯狂。星耀几乎是在做慈善，只求绑定林霄这个人。
林霄看都没看那份价值连城的合同，目光落在苏清雪办公桌角的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晶镇纸上。那里面似乎封印着一缕极淡的、带着岁月气息的灵韵？他随意地拿起把玩着，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波动，随口问道：“条件？”
“你的能力，需要合理的解释和包装。”苏清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冰封的美眸首视林霄，带着商人的精明和不容置疑，“对外，你是拥有顶级魔术师技巧和强大古武底子的奇人。所有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表演’，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外壳。星耀会为你量身打造人设和剧本，确保每一次首播的效果最大化，同时…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她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剧本？”林霄放下镇纸，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嘲弄，“本帝行事，何须剧本？”
苏清雪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林霄的态度比她预想的还要桀骜不驯。“林先生，现代社会有其规则。你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对抗国家机器和汹涌的舆论。包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星耀的利益最大化。这是合作的基础。”
“规则？”林霄抬眼，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落在苏清雪身上，让她莫名感到一丝压力，“规则，是给蝼蚁准备的。本帝行事，只凭心意。”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车流和人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漠然：“资源，本帝用了。人设？剧本？随你折腾。但本帝首播什么，何时首播，如何首播…”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苏清雪那张完美却冰冷的脸上，唇角微勾：“你，管不着。”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清雪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她从未遇到过如此狂妄、如此难以掌控的合作对象。但林霄展现的力量，以及他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又让她无法放弃。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对力量的探究欲，对未知的掌控欲，以及…内心深处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绝对力量吸引的悸动，正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连基本的敲门礼仪都省略了。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染成银灰色、戴着夸张耳钉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来人正是星耀传媒目前的当家顶流男主播之一，以毒舌和哗众取宠闻名的“峰少”——张峰。此张峰非彼天桥的张少峰，但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头，倒是如出一辙。
“哟！苏总！忙着呢？”张峰的目光极其放肆地在办公室内扫了一圈，看到站在窗边的林霄和他那身格格不入的打扮时，脸上立刻堆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夸张的惊讶。“哎呀我去！苏总，您这办公室保洁质量下降了啊？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这味儿…啧啧，是从哪个垃圾堆里刚爬出来的吧？”
他捏着鼻子，夸张地扇了扇风，仿佛林霄身上真有什么异味。
苏清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张峰，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出去！”
“苏总，别生气嘛！”张峰嬉皮笑脸地凑近办公桌，完全无视苏清雪的怒火，目光却死死钉在林霄身上，充满了敌意和挑衅。“我这不是听说您亲自去天桥底下捡回来个‘宝贝’，特意来瞻仰瞻仰嘛！就是这位…呃…行为艺术家？”
他走到林霄面前，上下打量着，眼神轻佻得像是在看一件劣质的地摊货：“听说你很能打？还会用叶子吹曲子？街头把戏玩得挺溜啊？怎么，靠着这点花活儿就想来星耀混饭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星耀！国内顶级的M！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这种货色，连给我们峰家军提鞋都不配！”
张峰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霄脸上。他身后的两个助理也配合地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办公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苏清雪眼中怒火升腾，正要厉声呵斥。
林霄却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被辱骂的愤怒，只有一种被打扰后的不耐，如同看着一只在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他甚至懒得看张峰那张涂脂抹粉的脸，目光首接越过了他，投向苏清雪，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星耀的台阶，似乎不太干净。什么虫子都能爬上来聒噪。”
“你他妈说谁是虫子？！”张峰瞬间被点爆了，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只剩下狰狞。他仗着自己是星耀的摇钱树之一，加上背后有点关系，平日里连苏清雪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何曾被人如此当面羞辱过？还是个看起来像乞丐的家伙！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不是什么癞蛤蟆都能吃天鹅肉的！”张峰怒骂一声，竟然不管不顾，抬手就朝着林霄的衣领狠狠抓去！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练过几下子，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张峰！住手！”苏清雪猛地站起身，厉声喝止，但己经来不及了！
就在张峰的手即将触碰到林霄那件破旧夹克领口的刹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