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晓生】因缘际会1

“大影子，小影子，月亮下，手牵手。阿娘走，我也走，东看看，西瞅瞅…”

几个小孩围在一起玩游戏。

而在不远处，一个小孩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他没有动，他的影子却转动着拨浪鼓。

白晓生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影子。

有人走过来挡住了阳光，他的影子小伙伴消失不见了。

估计是那些看不惯他的小孩又来找麻烦，白晓生习以为常，抬头看去——他最近学会了通过影子打到本人，他不怕他们。

却是陌生的一个小女孩，同他身量相近，藏在白色斗篷之下，一截白色发辫垂落肩头，红绳穿在其中在辫尾打了个吉祥结。

婴宁抬了抬遮住视线的兜帽，两只小小的角从帽口露出些许，莹白剔透。

那双金色的眼睛透着好奇，她仰起脸问白晓生：“影法？”

白晓生手无意识地理了理衣摆，只把视线放在她肩头那条小辫系着的吉祥结上，回答道：“是的。”

婴宁来凡尘，是为给她的姊姊明冉做个消遣物，上界万年不变，凡尘景象万千，但姊姊是神力化身，她维系着世间运行，不能离开。

若是造一方幻境，能随凡尘之变而变，聊胜于无，也许能解阿姊几分乏。

尽管阿姊言她爱万物，不觉无味。

“阿姊不会去凡尘，但我可以把它们带来给阿姊，左右不过小摆饰。”婴宁任由姊姊为她编发，眼睛亮亮地说。

明冉就随她去了。

造一方幻境不难，但婴宁想把虚影做得真实，让西季之温可感，可以闻见触到。

面前人给她提供了灵感。

婴宁眉眼弯弯：“你能操纵虚影，那你能由虚影触到真实吗？”

她金色的眸子像琥珀，流淌着蜜糖的光泽，而太阳在她身后。

“我能做到。”白晓生有些紧张但还是清楚地回应，他小心地收敛呼吸，蹲下身点了点婴宁的影子，一触即离。

婴宁感觉有风吹拂她的发梢，面前人确实天赋出众。

于是婴宁也蹲下身，靠近他友好地说：“我名婴宁，你叫什么名字？”

交换名字便是要做朋友了。

“白晓生，我叫白晓生。”婴宁保持着一个友好亲近又不冒犯的距离，这平复了他的局促不安。他眼中闪着点点光芒，那是期待、他期待着拥有朋友。

“通晓生死吗，很适合你。”触碰虚无，通晓生死，很厉害的寓意呢。

“阿娘取的。”白晓生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又看向她。

婴宁身边没有同龄人，但她很会同人打交道。

“我打算给姊姊做个摆饰……”她比划着，将她的想法告知他。

小孩本就有奇思妙想，两个小朋友又很有行动力。

最后她们自然成功了。

一个蓝色的阵纹落在他们挑选的树上，与之对应的阵法存放在婴宁手中漂亮的鹅卵石里——白晓生从河里选出最漂亮的一块。

那块鹅卵石在光下显得莹白温润，像婴宁小小的角。

“阿姊一定会喜欢，她最是喜欢这种寻常的自然小物。”婴宁言语里有小小的雀跃。

“就叫和光好了。”

和光同尘，一如明冉。

苍翠的树会把凡尘的事告知河堤的鹅卵石，再由它复现给神明，如身临其境。

完成也意味着离别要来临，婴宁己经开始想念阿姊。

白晓生牵住婴宁，同她面对面，斗篷被风吹落，红绳与白发随风飞舞，那双金色的眼中始终泛着蜜意。

“你要离开了吗？我可以知晓你是哪族人吗？我以后可以去哪里找你吗？”

他问了一连串问题。

婴宁指尖抵着他的掌心，一句句回答：“我要回家啦，我应该算是龙族。有缘分的话……”

她眨眨眼，“我们会再次相遇的。”

大树见证了这对少年玩伴，风亦诉说着他们的相识。

她化作一缕白光消失，什么都没留下，只有树干上一点蓝色的痕迹，证明她来过。

那棵树该活成千上百年。

那棵树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