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儿挺着个鼓鼓的小肚子,认认真真洗手,奶声奶气重复以前姜瑶教给他的话。
手指短短的,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谢昀也看着他。
“咻——”
一只箭射过来,谢昀一把抱起地上的罐儿,将他塞在姜瑶怀中,把他们母子两人护在身后。
“跑!”
姜瑶愣住:“你呢?”
“别管我!”
不多时,面前出现了几十名黑衣人。
谢昀拿着剑,“你们快走。”
说着便冲上前。
姜瑶顾不得这些,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会奋不顾身跟着谢昀出生入死,可现在她还抱着孩子,只能先跑。
谢昀被围在最中间。
“中书令大人,妻儿抛弃你而跑,真是凄惨。”
谢昀没吭声,视线在周围头顶的山丘上环视。
“呵.....”
下一秒,四周围上来更多的人,山坡上全都是弓箭手。
“放!”
谢昀趁着人乱,往旁边一躲,抓住面前的两个死人挡在自已跟前。
箭如雨滴一般落下,顷刻之间,原地的人都死了。
谢昀扔掉手中两个被射成筛子一样的两个人,“回去吧。”
“喏。”
慢悠悠转过山路,卫澜和江阔蹲在地上看着罐儿吃烤红薯,姜瑶坐在不远处,望着这里。
等谢昀的身影出现,她忙低下头,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走上了新来的马车。
“主子。”
谢昀走过去,抱起罐儿。
“回吧。”
“喏。”
罐儿被谢昀抱着上了车,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
这次的马车是之前的两倍大,有一个可以睡觉的软榻。
姜瑶背对着他们,闭上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爹。”
肉肉的胳膊环在谢昀脖颈上,罐儿凑近说话,还能闻到红薯的味道。
“爹,娘生气了。”
谢昀点头,扯过帕子,给他擦嘴。
“你好好陪着娘亲,好不好?”
罐儿点点头,肉肉绵绵的脸颊肉在谢昀侧脸上轻轻蹭了蹭。
“爹也睡。”
谢昀一愣,眼底的笑意更多了。
“爹要出去办件事情,可能会回来,可能会很久之后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罐儿是男子汉,要陪在阿娘身边,保护阿娘。”
罐儿仰着头,好小声,眼眶里又聚起了水:“爹要死了吗?”
“爹也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我不要爹死!”
“呜呜.....”
谢昀愣了一下,没想到罐儿才两岁,竟然对生死之事如此敏感。
“不是,爹是去.....”
“爹是去打坏蛋。”
“等坏蛋都死了,爹就回来了。”
“不要....”
罐儿哀哀怯怯地贴上谢昀的肩膀,哭得小小的胸膛起伏明显。
无奈,谢昀抱着他下车。
“看到那里没有?”
罐儿不搭理。
谢昀抱着他往前走了走,“爹去那里,两个时辰之后就回来了,到时候爹以后都不走了。”
罐儿果真扭头去看,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他软软点了点头:“那我们拉钩。”
谢昀无奈,这小子真够机灵的。
“行。”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拉钩完了,身后黑暗之处走出一女子,正是黛蓝。
“黛蓝姐姐!”
罐儿又乖又软还好小声地冲着黛蓝呼喊。
黛蓝走过来:“主子。”
谢昀没说什么:“照顾好夫人和小主子。”
“喏。”
谢昀离开之后,黛蓝抱着罐儿刚准备返回马车里面,就看到姜瑶站在马车跟前。
“夫人。”
姜瑶看了她一眼,黛蓝也不好意思,忙低着头。
罐儿趴在黛蓝肩膀上面,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来吧。”
姜瑶在得知黛蓝是谢昀的人,那一刻,她便不再相信黛蓝的一切。
罐儿到了阿娘的怀中,揉了揉眼睛,“阿娘,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瑶看着谢昀刚才消失的方向,“罐儿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阿爹了。”
“好耶!”
小奶娃的嘴角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那罐儿要睡觉了~”
“嗯。”
姜瑶抱着他回到车上。
罐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马车,在软榻上面爬来爬去,很是激动。
“过来睡觉。”
姜瑶从一旁的暗格里面取出一张薄毯子,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嗷~!”
小团子好开心,躺在姜瑶身边,圆滚滚的肚皮一吸一吸的,姜瑶有些忍俊不禁。
“快点睡觉,睡得早了,你阿爹就回来的早,睡得晚了,你阿爹就回来的晚。”
罐儿一听,忙闭上眼睛,脸颊肉叠在她肩膀上面,姜瑶心里塌陷。
跟着闭上眼睛。
卫澜和江阔上车,驾着马车往上京的方向走。
大约寅时,谢昀追上了他们。
卫澜和江阔停了马车:“主子。”
谢昀身上血气浓郁,但瞧不出来伤口。
“无碍,都是别人的血。”
卫澜和江阔便也不问了,等他上了车,继续赶路。
谢昀进了车厢里面,昏暗之中隐约可见姜瑶抱着罐儿。
罐儿被一张毯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可姜瑶身上还是白天那身衣服,很是单薄。
谢昀坐在她身旁,把姜瑶的鞋子脱下来,一摸脚,很凉。
他皱着眉头,把姜瑶的双脚抱在怀中。
没一会儿,姜瑶就睡得沉了。
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已怀中抱着毯子,罐儿不见了。
姜瑶一下子清醒,猛地坐起来。
什么都顾不得了,撩开帘子,就发现他们已经进了上京城里。
罐儿被谢昀扛坐在肩膀上面,正摇头晃脑。
瞧着日头,该是巳时了。
三年没进上京城了,姜瑶难免有些恍惚。
尤其不远处罐儿坐在谢昀肩膀上面,父子俩和睦相处的情形,是她午夜梦回都记着的。
“阿爹,我要这个!”
罐儿指着那个蝴蝶风筝。
谢昀走过去,“老板,我要这个。”
“十二文。”
谢昀丢了一锭银子上去。
“不用找了。
接过蝴蝶风筝,递到罐儿手上。
“哇!阿爹!风筝要飞走了!”
谢昀抱着他:“嗯。”
过了一会儿,罐儿就不满足于坐在谢昀肩头上了。
“阿爹,我要下来。”
他奶声奶气挣扎着要下来自已走。
攥着手里的风筝,走路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