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府便到了，三年过去，一切恍如隔世，姜瑶还是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这次回来，并非她所愿。
但如今也只能回来，谢昀都拿刀架在脖子上面了。
“夫人。”
“少爷。”
紫英和岚翠老早就等在门口了。
等罐儿一到跟前，忙迎了上来。
“带着少爷去换身衣服。”
“喏。”
姜瑶本想着跟着一起下去，谁曾想，谢昀拦着她，紧接着一起上了车。
“去别院里面。”
这次驾马的人是个眼生的，姜瑶确信自已没见过。
“你放我下去，罐儿见不到我该哭了。”
“该独立了，怎么，现在还粘着娘亲？”
姜瑶准备逃跑，才起了身，就被谢昀一把搂着按在软榻上。
“谢长隽，你疯了吗？”
谢昀没吭声。
“你放开我，不是和你说笑，罐儿见不到我真的会哭的。”
谢昀俯视她，眸色深深：“无妨，哭够了自然会歇着。”
“他是你儿子！”
姜瑶双腿踢蹬起来：“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谢昀被激怒，冷着脸，把姜瑶翻身压在软榻上面。
“有你这样做母亲的？”
“为什么罐儿会哭会闹？！他没有安全感！”
“你让他从出生到两岁半，没有和父亲见过面！”
姜瑶被他双臂箍得太紧，说话都费劲儿：“因为什么原因，罐儿自出生没有和父亲见面，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谢昀凑近，声音沉哑。
“别说的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瑶怔忡，几下子就湿了眼眶。
“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
“怪我蠢，非要自作聪明，为了让我阿姐嫁给燕回，自愿入局，可到头来一场空。”
“怪我傻，盲目相信你，阿爹死了，祖母死了，母亲也死了，皇后娘娘被害死了。”
“你说，我们在一起，总是有人会死，他们都是因为我们死的。”
他们两个人离得太近，姜瑶情绪激动，扑在他肩上。
泪落在谢昀脸上。
他微微张口，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姜瑶的一双眼。
“如今呢？你可满意？”
谢昀没吭声，只是心疼地抱住她。
“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姜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声哭泣了，也不用一个人躲在院子里面，再难过也得抹掉泪水。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阿爹？”
“为什么？为什么？”
谢昀亲吻着她的鬓角，侧脸。
“瑶瑶。”
“可.....对不起。”
“长隽。”
姜瑶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我不知道，原来我父亲竟然害死了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母亲和祖母被活生生逼死了。”
“对不起。”
“我知道你也好难，我有多伤心，你只会比我更加伤心。”
“长隽，你怎么办？我从未见你哭过，我带着罐儿离开了，你怎么办？”
泪珠滚落，顺着手指流到手心处。
姜瑶心疼地托着谢昀的脸：“长隽，我夫，对不起。”
谢昀指尖微微颤抖，擦去姜瑶眼角的泪水。
“没关系的，我真的没有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
“你该有多疼，才会照旧如常？”
“你该有多苦，才能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心疼你，怜兮你。”
“可也无法面对你。”
*
谢昀抱着昏睡过去的姜瑶，下了马车。
进了新买的别院，比谢府小，但是单独一户，却很大。
姜瑶正睡得沉，他抱着人进了屋里。
里面的装饰和三年的如出一辙。
“怎么不回去？”
姜瑶埋头在他怀中，声音闷闷。
“回去徒增烦忧，我这次抓你回来，本就是要把你关起来的，谁都找不到你，你也跑不出去。”
谢昀没听到声音，以为姜瑶生气了，可垂眸才发觉，姜瑶竟然睡着了。
看来是累极了，当真这般就睡着了。
他抱着人走进内室，自已也跟着宽衣解带，躺在榻上。
一觉醒来，早就是晚上了。
姜瑶抬头，入眼便是谢昀含笑的眼睛。
她睡得迷糊了，下意识钻进谢昀怀中。
把人抱得紧紧的，恨不得钻进谢昀的血肉里面。
“我想回去看看罐儿。”
谢昀脸上的笑凝固，“刚醒来对我投怀送抱，是因为你想回去看罐儿？”
姜瑶攥着他的衣服，答非所问：“这么晚了，我们一起回去用膳。”
谢昀不吭声。
姜瑶正准备放弃，听头顶没好气地问她。
“自回来，从不问我饿不饿，就想着儿子，我不是人吗？”
“醒来第一件事情也是找孩子，还有，罐儿是小名，我给他取了一个大名，叫谢赫，表字书言，希望他日后知书达理，能言善道。”
姜瑶蹭蹭他心窝处：“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们回去吧。”
谢昀冷了脸，路上回去一句话都没说，姜瑶正好乐得自在，更是不搭理，只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今的上京城，可是都让她陌生的存在。
很快谢府到了，姜瑶忙下车。
“夫人。”
小厮们跪在地上，对她行大礼。
姜瑶点头：“起来吧。”
不管身后的谢昀，她走了进去。
布局和以前的一样，三年前姜瑶离开这里的时候，谢府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我儿子呢？”
谢昀沉默一瞬：“在你院子里面。”
姜瑶抬步走过去，还真是。
只不过，罐儿没有她想象中的嚎啕大哭，反倒乖巧坐在院子里面的凳子上，面前摆放着一桌的小吃。
姜瑶走过去，交叉双臂，懒懒看着他：“可是吃好玩好了？”
“阿娘！”
罐儿从凳子上面爬下来：“阿娘！”
小豆丁跑到姜瑶脚边，拽着她的衣服，眼珠子晃着点水光：“阿娘。”
谢昀从后面跟上来，迈入院中，握住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书言。”
罐儿从姜瑶身后探头出来，摇头晃脑：“阿爹。”
谢昀走过来，抱住冲过来的罐儿：“用晚膳了？”
“嗯，紫英姑姑和岚翠姑姑给我做了梅花汤饼，真的好好吃。”
“那阿爹和阿娘还要用膳，你要不要吃些？”
“不要。”
罐儿抱着谢昀的腿：“阿爹，我要出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