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一怒之下,怒给了瞎子聋子看。
樵夫“……”
冷场许久之后,年鸿泰终于慢悠悠转过身来,“我们还没跟你算人首蛇蛇林的账,你又回来了?”
樵夫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去收散落一地的木柴。
江凌寒:“这柴老演员了吧,得陪你骗过多少修士啊?”
樵夫“……”
“这是罗汉亲设的通往三障河的考验,”樵夫解释,“我也并非没有提示你们,怎么能说骗这么难听的话?”
江凌寒摇摇头,“藏一半说一半,和在合同里埋坑骗不懂法的,跟骗子没什么两样。”
樵夫没听懂江凌寒说的合同是什么东西。
但他听懂了最后那句“骗子”。
樵夫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干净。
但无奈这几人确实通过了考验,他作为引路人,必须出来指完他要指的路。
“总之……”樵夫话刚说到一半,肩膀就被人从背后死死扣住。
云镜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跳过。”
樵夫“……”
他无视云镜的无理要求,继续娓娓道来,“人首蛇林的克星,其实就在……”
云镜“跳过。”
樵夫“虽然你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十分猎奇,但罗汉……”
云镜毫无耐心,“没用的废话全给我跳过,直接说去三障河怎么走。”
樵夫“……”
“够了!”樵夫忍无可忍,指着云镜的鼻子怒喝,“你把我当成异世界里的游戏npc了是吗?”
“我们是修仙小说!你砍我本来就没几句话的戏份,谁补偿我的……”
云镜手下用了点力气。
樵夫冷静的相当迅速。
“算了,”樵夫重新恢复先前高深莫测的架势,“随我来。”
江凌寒默默从芥子戒里翻出一袋灵石唱红脸,“土地公,我们确实是急着渡河,您多谅解。”
以防万一,免得这人小心眼报复云镜故意指错路。
樵夫脸色缓和了一点。
这次樵夫依然在前,黑牛拖着牛车在后,和他们刚入山林时一样。
一行人慢悠悠走在夜色之中,很快,面前景色变换,无数瘴气从地面升起,遮掩住几人的视线。
年鸿泰打出一道符箓,银色灵力闪过,牛车附近的瘴气霎时间被驱散开来。
樵夫挑着他的扁担,“三障河险象环生,现在你们还能靠符箓这些身外之物护体,但再往前走,可就只能靠自已了。”
在瘴气中行走不知多久,浪涛咆哮的声音才从远处传来。
“继续往前走,就是三障河。”樵夫的扁担和木柴随风消散,那身粗布麻衣的打扮也被取代。
“还有一件事。”
男人一身繁复长袍立在云镜几人身前,剑眉星目长髯垂落,透着和樵夫身份截然不同的气质,“三障河的摆渡人,一次只能渡一人。”
“能不能安全渡河,全看你们自已的造化。”
说罢,一道白烟飞过,掩去男人的身形。
再抬眼看去时,面前只有稀稀落落的灌木丛,再也不见樵夫的身影。
云镜和年鸿泰的视线同时落到江凌寒身上。
唯一一个需要担心的队友,就是面前这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江凌寒。
江凌寒默默开口,“放心,我不晕船,自已一个人没事。”
“应该……没事吧。”他原本想自已怎么也是身怀系统的穿越者,但想到他那个系统的存在感约等于没有,越说越没底气。
……
越往前走,瘴气和烟雾越重,浪涛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到最后,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连同在一辆牛车上的队友都看不清。
年鸿泰手中的符箓彻底失去了作用。
“我不能调用灵力了,”年鸿泰声音凝重,“只能靠肉体硬抗。”
江凌寒反倒没什么感觉。
又走了一段,烟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水汽弥漫的潮湿空气。
“这是……”江凌寒被面前的壮观景象,震撼的瞳孔微微放大。
黑夜里土地和夜空连成一片,远处倾泻而来的惊涛骇浪,如同切割世界的巨大沟壑。
像是从天落下的江河,带着千军万马奔腾疾驰的架势,一浪一浪嘶吼着往天边的另一端倾泻而去。
这里并没有灯光,按理这深夜里他应当看不清远处的惊涛骇浪,只能从声音分辨。
但这景象,像是直接灌入意识中似的。
甚至,连每一簇水浪的形状,他都分辨的清清楚楚。
仔细分辨去,争先恐后的海浪中似乎漂浮着其他的景象。
庞大到某一座国度的诞生覆灭,渺小到某一个生命的转瞬即逝。
到这里,他终于亲身体会到自已这个个体的渺小。
“客人?”
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几人立刻看向声音的主人。
身穿干练短打的女人,站在被拴在河边的一叶小舟旁,和他们对视。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渡江的客人,”摆渡人笑了笑,“几位可想好了,何时渡江?”
云镜毫不犹豫,“现在。”
摆渡人有些诧异,“不在逡巡观察一番?”
云镜还是坚持,“就现在。”
摆渡人比樵夫利索的多,闻言,她冲身旁的小舟做了个手势,“那就现在,请吧。”
“可土地公说……”年鸿泰有些谨慎,“不是一次只能渡一人?”
摆渡人笑容不变,“是啊……一次只能渡一人。”
云镜率先迈出步子。
三人上船之后,才知晓摆渡人的意思。
小舟依然是那个小舟。
但刚刚一同跨上小舟的同伴,却消失不见。
江凌寒看着只有自已和摆渡人的小舟,肉眼可见慌张下来。
“摆渡人分身千千万,一次渡一船,一船渡一人。”
摆渡人大声道,“你的同伴,也是一人一船。”
“但直到下船之前,你们都看不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