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这个月,日子自然不如在家中舒坦。
乔望舒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还不错。
看在陆氏眼里,心疼得不行。
可事关天家,还不能说出口。
要说孩子瘦了,那就是在宫中被苛待了?
这个罪名,谁也担不起。
硬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陆氏有些心酸。
眼下还没怎么地呢,就有诸多忌讳。
到真成了太子妃那一日,未来还是皇后,跟家里的关系,岂不是更生分了?
从小在她膝下长大,乔望舒太熟悉母亲的神态。
心里略一琢磨,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母亲。”
乔望舒揽住她的肩头,轻轻把头挨过去:“不管我到哪儿,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陆氏鼻头发酸,喉间“唔”了一声,没有言语。
母女两人腻了一会儿,便一道去松柏堂里,跟乔老夫人请安。
再去见过各房长辈,乔望舒才回到星汉馆里。
短短一个月过去,小奕涵己经学会了翻身。
春日和煦,卫娘子在紫藤花架之下,用褥子给他铺了一片,让小盼慧跟他并排躺着。
一串串紫藤花垂落下来,远远看去,宛如一帘紫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春风吹过,紫藤花轻轻摆动,散发出淡淡芬芳。
小奕涵仰面躺着,一对黑润眼眸跟随紫藤花转来转去,伸手伸脚的去抓。
神情极其专注。
在他身边,小盼慧闭着眼睛乖乖睡觉。
“姑娘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卫娘子抬眼一眼,惊喜非常地迎上来。
她知道乔望舒今日回府,但在乔家,还轮不到她去迎接,何况她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照顾好小主子。
原以为姑娘刚回,怎么着也得耽误一会儿。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星汉馆了。
乔望舒冲她点点头,笑意染上唇角。
星汉馆的春光是最美丽的,还好她没有错过。
一草一木、一花一椅,都是如此熟悉,是她亲手打造而成,伴她多年。
如今,又多了小奕涵和卫娘子。
这一切,都让她内心安稳。
听见她的声音,小奕涵利索地翻了个身,昂着头朝她看来。
吭哧吭哧地使劲,想要朝乔望舒爬过去。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整张小脸都涨红了,小胳膊小腿都在使劲,定睛一看,还在原地。
小嘴一扁,但没哭。
满脸都写着“倔强”两个字。
乔望舒看得首笑,忙快步走过去,挨着小奕涵坐下。
星汉馆,就是能让她最放松的地方。
可以让大脑放空,不去顾虑规矩礼仪、不用想该如何措辞。
得到彻底休息。
小奕涵靠上她,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盼慧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闹醒的意思。
乔望舒坐下来才发现,底下垫着的褥子又厚又软,十分舒适。
和小奕涵闹了片刻,她干脆就势躺下。
紫藤花从上面投下阴影,遮挡着上午的日光。
蓝天白云从花藤缝隙中透过来,将薄如蝉翼的花瓣照出淡淡紫色光泽,仿佛一片梦幻的紫色云霞。
岁月静好。
乔望舒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辰睡了过去。
在宫中精神紧张,回到家,她才彻底卸下心防。
西周,都安静下来。
连翘捧着书,轻手轻脚地离开,回房拿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
卫娘子俯身,将小盼慧抱走,怕她突然醒来会吵到乔望舒。
小奕涵靠在乔望舒身侧,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倦意上涌,把身子团成一团,紧跟着进入梦乡。
两人都知道,小奕涵跟姑娘睡惯了的,不会吵到她。
拿来小毯子给他盖上。
紫藤花架下的粉白色褥子上,身姿秀美的少女侧躺着,睡相甜美。
一个粉嘟嘟的奶团子偎着她,动作充满依赖。
连翘抱着针线筐坐在他们身侧,借着满院好阳光,做起针线来。
大半个时辰后,乔望舒悠悠醒转。
她有些迷糊,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姑娘醒啦?”
连翘放下针线上前,扶着她起身。
乔望舒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景物后,不由失笑。
这算怎么一回事?
她连自己的卧室都没踏进去,竟然在院子里就睡着了。
“姑娘,先喝口水。”
连翘伺候着她先漱了口,又端来一杯她在春日饮惯了的茉莉花茶,递到她手里。
乔望舒慢慢喝了,在心头感慨: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皇宫再好,也不如在自己家里舒服自在。
她一醒,小奕涵就跟着醒过来。
小手一捞,就捞住她的一缕秀发往嘴里塞。
乔望舒眼疾手快地将头发给抢救出来,小奕涵就望着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得一颗心都化了。
“想收买我?”
乔望舒轻点着他的小鼻头,轻轻“哼”了一声:“不可以,头发多脏呀,不能吃。”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总之情绪超级稳定,也不恼。
卫娘子从屋里出来,摸了一下他的尿布,将他抱去屋子里换。
乔望舒扶着连翘的手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
很久没有如此惬意过了。
迈过门槛,一切都维持着她走之前的原样。
就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
妆奁上面,新添了好几样华美的首饰。
她拿起其中一支白玉兰鎏金簪,问连翘:“这些是?”
连翘回禀:“都是大夫人送来的。”
乔望舒立刻懂了。
珍馐坊生意一首很好,昭平公主又看在她的份上,让驸马在那里宴过几次客。
大伯母这是投桃报李。
珍馐坊虽然在公中,她也有股份,但这些首饰是大伯母额外给她的好处。
念着她的好。
收好首饰,乔望舒心情舒畅。
这就是她喜欢乔家的原因。
所有人都很团结,都在为了家族兴旺而出力。
不会有太多小心思,也不会亏待出力的人。
这一切,都有赖于江氏的持家有方。
还没到用午饭的时候,乔望舒到书房寻了几张硬度合适的纸张出来,裁成三指宽的长方形纸片。
大周的纸张工业己经很发达,除了文人雅士最常用的宣纸外,还有很多不同材质的纸。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连翘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