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忙。
沈序舟一把抓住在他怀里作乱的手,“娘子对三日后回门有什么要求吗?”
回门?
哦哦,按照流程,嫁人后的第三天可以回娘家一趟,俗称回门。
“听娘的,娘安排的总是好的”,洛熙乖巧地回她。
这些事情就不要问她了吧,林绣是个没心眼的婆婆,必然是不会压榨她这个儿媳妇的,她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洛熙终于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昂头问他,“夫君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吧?”
洛熙眨巴眨巴大眼睛。
沈序舟本想说实话,明日起他就要回大理寺述职了,回门可能…
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
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连回门礼都不在乎,却在乎他陪不陪她一道回娘家。
难道,她真的爱极了自已吗?
在他思考的时候,洛熙抱着他睡着了。
他调整姿势,为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抱着她一同进了梦乡。
……
洛熙逐渐蜷缩,弯着将自已抱成一团,嘴里还念着“夫君,夫君。”
“我不要你死。”
洛熙梦到自已嫁给了沈序舟,没多久他的身份被五皇子和太子的人发现,自此刺杀诬蔑接踵而来,为了保护她,他们选择了和离,但是最后还是先后被五皇子和太子的人暗杀了。
洛熙看着眼前为了保护自已,而被无数箭羽插穿胸口的沈序舟,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狠狠咬了他的手,那个挟持他的人,然后从他身上挣脱开,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离沈序舟最近的地方。
“夫君,我来找你了—”
洛熙醒来时,发现自已已经泪流了满脸,嗓子是沙哑,头也是晕乎乎的。
“夫君?”
她想问自已怎么了。
沈序舟原本坐在一旁的椅凳上,手中是从洛熙额头上刚拿下来的白布,给她降温用的。
“你醒了?”他上前轻轻扶着洛熙起身,抽出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下,让她能舒服地靠在床头坐着。
“你感觉怎么样了?”沈序舟问她。
洛熙手抚上脸庞,触了一手的泪水,“我这是…”
沈序舟拿出另一块白布,替她擦拭脸颊,“下午你突然发烧了,我让人请了医师来看,说是因为累着了,你好好休息,回门的事我与岳父约好了将时间推迟了,你就好好养病。”
洛熙看着外面的天都变黑了,一片寂静,难道自已已经昏睡那么久了吗?
是因为梦魇吗?
那个门好真实。
想到回门的事,洛熙问他,“我爹有说什么吗?他可有为难你?”
“未曾。”沈序舟否认。
但洛熙可不信。
“他是不是骂你了?”
沈序舟一顿,然后立刻摇头,“不曾。”
那一定是被骂了,还被骂的不轻。
洛熙扯过沈序舟的手,让他坐近些,坐在自已的身边。
沈序舟又问她,“娘子可是梦到了什么?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洛熙想起那个梦,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是情绪自已。
“好了,我不问了,你安心养病,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再说”,沈序舟很少有主动露出情绪的时刻。
他也有了能牵动他情绪的人。
洛熙突然问了沈序舟一个看似很无厘头的问题,“夫君,您觉得太子和五皇子殿下,最后谁会胜利?”
“他们一个都不会——”
希望如此,洛熙闭眼,一串泪珠从眼尾滑落。
沈序舟抱着她,许久才将她哄睡着。
见洛熙睡熟后,他才安心抱着他进入熟睡。
翌日一早,洛熙还在睡梦中,但是沈序舟已经被门口的动静吵醒。
他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蹑手蹑脚从床上坐起,看了眼熟睡中的洛熙,这才穿戴好衣服后离开。
果然,门口很热闹。
他爹娘都在。
他娘一直在推搡着他爹的手臂,让他说话。
沈自清说不出这话,她只能自已轻咳一声,然后对着沈序舟苦口婆心,“舟儿啊,你们昨晚没有分床吗?”
“并未。”
“你——”,林绣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这样。”
她将所有下人清退,才劝道,“从今日起,你们俩分床睡吧。”
“为何?”沈序舟皱眉。
林绣真想敲开自已儿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熙儿都病了,你,你还能…娘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感情好,但是总要等熙儿把身体养好再说吧,你也知道熙儿生病这事,洛家兄弟差点把咱家大门给拆了。”
沈序舟知道这事,昨日洛熙发烧的事不知怎么被洛泽知道,他带了一帮子上沈家讨说法,要不是洛淮及时赶来,沈家门楣都要被拆下来了。
沈序舟退了一步,拱手行礼,“娘,儿子知道了,不会做越矩之事,时候不早了,您和爹就先回去吧。”
说完,他又往室内走去。
林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沈自清拦住了,他摇摇头,“无事,舟儿心里有数,不会亏待洛家孩子的。”
沈序舟回房后,去了书房将这些日记堆积的大理寺的案子拿出来处理,一处理便是一个大清早,直到外面的丫鬟进来问是否要吃午膳。
见洛熙还没醒,他索性让人将午膳热着,晚点再吃。
他从抽屉隔间拿出几封信,慢慢拆卸打开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他私下养的暗卫搜集来的信息。
沈序舟将信放回了信封,拿出灯盏一封封都烧毁。
老皇帝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子和五皇子更是斗得火热,连闭门不出的六皇子以及住在白云观的七皇子都遭遇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暗杀。
至于六皇子,在朝堂上并无势力,也无实权,但却和江湖之人有所勾结,这才是最难对付的。
“夫君?”
沈序舟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你醒了?”
洛熙走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烧焦味,轻微吸了下空气,然后捂住鼻子,“夫君,您在屋内烧东西吗?”
沈序舟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到自已的座位上,“是的,一些秘信,留着不安全,我便烧了。”
洛熙半懵半懂点点头,“夫君真棒。”
沈序舟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结果人家根本没睡醒,甚至已读乱回。
他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感受体温的变化。
不烫了。
“饿吗?我让他们准备午膳?”沈序舟问她。
洛熙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的笑,“夫君,我好饿。”
说完,洛熙还依旧晕乎地左拐右拐,走到了前厅。
“夫君,你人呢?”
沈序舟出去喊人上午膳了。
回来后正好听见洛熙在喊他。
他拿起披风从洛熙肩膀上开始往下罩住。
洛熙摇头,“夫君,我热。”
“不行,不准脱。”
“好吧。”
一顿午膳后,洛熙洗漱了一番又回去午睡了。
梦中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后成了一缕魂魄飘回了京城洛府。
新皇登基,洛府所有男丁于午门后斩首,女子和幼童全部流放。
她的娘亲被留下了一命,但是当负责流放的官员迟迟不见她的身影来找她时,发现她早已带着洛家小公子一起服毒自尽了。
洛家,无一人活着…
洛熙再次被惊醒,这次依旧是满面泪水。
她翻了身,发现沈序舟正紧紧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这些都是无意识的动作,像是做了千遍万遍。
看到他的脸,洛熙又想起了梦中二人惨死的场面,一把抱着他的脖子。
夫君,若是你是七皇子的话,我是不是该离你远一些。
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我而败给六皇子,洛家也不会因为我而死于新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