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的身影消失于虚空之中,那拱门通体的光亮也随之消散不见。当黄影来到近前,只见通体黑黝的偌大圆环稳稳立在高台之上,如同透过圆环所能看到的雄伟塑身,二者雕刻细节惟妙惟肖却终是没有一丝生气。黄影学着他所看到的样子跨步穿过圆环,可他的脚只是落在了圆环的另外一侧。
当黄影的整个身躯都站到圆环的另外一侧时,他回头仰望身后的巨型圆环,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他长叹一声,沉沉念道:“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瘦小的黄影傲立于城邦墙头之上,他俯瞰着城下远处寂寂寥寥的阿尔西斯部落,这感觉仿若漂泊在外的游子,在多年之后重回故乡,物是人非,剩下的也只有些许落寞。黄影等在夜风中,无人可以窥见他脑海中的忆事,正如同无人可以预见他的到来。
那不诺石拱门再次耀出光芒,族长领于前,一双父子从未知的世界回到了现实。族长面色淡然,一步一步踏着石阶缓缓朝高台之下走去,但身后的阿隆却是没有跟步上来,他驻足于高台之上,神色凝重,那模样全然没有解答了心中疑惑的欢快,似乎是那门后的世界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他心中的某些期许被颠覆了。
感受到身后稚子的异样,族长停步下来,沉沉说道:“身为族长你应该要能接受这般真相,否则,你便没有资格引领我阿尔西斯整个部族。”
阿隆呢喃问道:“阿父,我们本有机会赢的,对不对?”
族长叹而反问道:“他赢了吗?”
阿隆沉默无语。
族长说道:“数百年前,他赢得了一时,可最终的结果几乎是亡族灭种。先祖保存了阿尔西斯的火种,不孝的我们可以没有能力去恢复部族昔日的荣光,但我们没有资格去用尽先祖留存的筹码做一场自私的豪赌。”
“那为何不毁了这一切?”阿隆略显激动的问道。
族长叹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期许,哪怕这个期许有着瞒骗,对于每一个阿尔西斯部族的族人来说,这是信仰,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警示。”
“那若是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亦不可如此为吗?”阿隆似乎仍旧不死心。
族长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当那金甲将军一剑斩破我手中坚盾的时候,我动摇过,可当那少年使者带着帛书来到我身前时,我放弃了。或许,此刻之后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自已来回答,不过,阿父想要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做出何种抉择,付出代价的并非只有你一人。”
这番话让阿隆那攥紧的拳头缓慢松开了,阿尔西斯部族族长,这个稚嫩的小子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高贵的头衔,此刻,他方才明白这是一种使命,部族遭难之际,更显责任重大。
族长重新迈开步子,他要走完这最后的几步石阶,石阶之下是他这个前任族长将要去面对的命运,高台之上,那是阿尔西斯部族的未来,这已不由自已来书写了。
“看来你们真的退步了,老夫藏身在此多时,你等尽没能察觉。”城邦暗处的角落里传出说话声,声调尖锐,带着奸邪的感觉。
族长闻言,面色一惊,转身朝向那语出的昏暗角落,怒声问道:“何人藏在暗处?”
“嘻嘻嘻...”伴随着一阵尖锐笑声,暗处的黄影渐渐显于人前。
“你是欧冶子?”族长一字一言的质问道。
黄影停住脚步,回道:“真是一群守旧的废奴,明明有着可与世间比高的实力,却独独修行这狗屁不是的一拳武道,阿尔西斯一族就是亡在你们这群无用之辈的手上。”
“哪里来的老儿,敢在此大言不惭。”伴随着呵斥之言,一道略显软绵的拳劲朝着黄影凌空砸下。
拳锋近在咫尺,却见黄影声色不动,只是眉眼微挑,嘴角微抖,随手抬臂一挥,一道黑色气劲便直直撞飞了来袭之人。
黄影见状,摆出嘲笑之姿,嘲问道:“此等伎俩,尚有资格承接一族之长?”
族长接住后坠的阿隆小子,转而一把将其护在身后,望着身前不远处的瘦弱老头,族长心中暗暗念道:“又是一个修气者。”
族长怒指黄影老儿,质问道:“我部族已经应下了你们提出的条件,何故还要咄咄相逼?”
黄影闻言,哈哈大笑,回道:“干我屁事,老夫来此是来长见识的。”
这句话,让这位前任族长一时陷入到懵疑中,他想起先前在营房之内说起的那些话,理直气壮的说道:“阁下行为如此鬼祟,行事亦是此般张狂,怕是见不到我阿尔西斯一族的炼术的。”
黄影再是一阵哈哈狂笑,突而停住笑意,转而面露阴冷面色,尖声问道:“大山世界里有什么?”
“你说什么?”族长以为自已听错了,他面露惊讶问道。
“我问你大山世界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黄影一字一言的说着,语调间夹杂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胁。
族长大惊于色,这一刻,他知道自已压根没有听错,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是欧冶子,你到底是何许人?”
“你说对了。”说话间,黄影老儿解下背后木匣,随即再褪下身上黄袍。就在族长父子疑惑间,只见那干瘦的黄皮老儿周身开始颤动,目之可视下,那原本瘦小的身躯开始膨胀,那原本泛黄的肌肤开始转变为黝黑之色,不一会功夫,一种再熟悉不过的身形便呈现在了族长父子眼前。
“魔身化形。”族长惊叹着吐出四个字。
望着眼前这具如同自身一般的高大身躯,族长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他用一种激动之余却又带着一丝恐惧的语气说道:“不可能,你们应该死绝了,数百年前,你们就已经被人皇一族灭绝了。”
“我们本是同类,为了阿尔西斯的未来,你我应该联手合作,带我进入大山世界。”幻化后的庞大身躯以阿尔西斯一族特有的莽声沉沉说着,同时掌间运气,将置于地的木匣吸到了手中。
族长问道:“木匣之中盛装的是何物?”
庞大身躯犹疑了片刻,随即打开木匣,取出了匣中之物。族长凝眼看去,只见木匣之内俨然封装着一柄巨剑,剑身通体黝黑,剑身纹理与之先前所见的金甲将军的佩剑有着些许相似。霎时,族长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意图。
庞大身躯转手将巨剑拿正,一边抚摸端详,一边说道:“这柄剑没有灵魂,我需要你为它注入灵魂。”
族长不停的摇头,说道:“剑是死物,死物是没有灵魂的。”
闻听此言,庞大身躯顿显怒色,他挥手以剑指向族长,厉声说道:“别忘了我也是阿尔西斯一族的子民,盾甲可成精,我这绝世的宝剑何以不能入魂。”
族长依旧是一副拒绝之姿,口中仍旧说道:“他们都是死物,死物是不能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