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盏茶的光景悄然滑过,商弦如一座雕塑般,久久保持着趴地的姿势。
随后,他缓缓首起身子,背部微微挺起,脊梁如同拉紧的弓弦,“警戒!”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夜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
“注意树上!”他一边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一边补充道。
方才,他趴在地上,屏息凝神细听,西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可除了微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并没有传来马蹄声。
这只能说明,那些刺客定是极其狡猾,早早潜藏在了附近的密林里,等着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而刚刚那稍纵即逝,却像尖针般扎进他神经的声响,正是刺客们在密林中来回穿梭时,枝叶相互摩擦、碰撞所发出的动静。
月涯和星徴像是两道黑影,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交流着默契与决然。
刹那间,他们同时运转轻功,身形如飞燕掠水,轻巧而又迅速地飞向距离他们最近的树上。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勾勒出一抹冷峻的轮廓。
“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风焕压低嗓门,看着虞霜,目光里带着几分质疑。
“怎么在关键时刻就跑了?我就说花月夜不靠谱吧。”
月涯和星徴出身于暗鸦,说得好听些,他们是陛下和大朔的利刃,除去那些连国法都无法惩治的权贵;
说难听点,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群手持利刃,专司暗杀之事的冷酷杀手。
此刻让他们参与正面打斗,对他们而言,就如同让猎鹰去与猛虎近身搏斗,着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虞霜没有理会风焕的抱怨,只是用眼神给了他一个“闭嘴”的警告。
随后,她动作轻柔地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外看,试图在这黑暗中寻找刺客的踪迹。
倏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的宁静,如鬼魅般在寂静的夜色中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数不清的弯刀从密林间隙呼啸着飞来,每一把弯刀都用铁链紧紧系着,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森寒的光芒。
那铁链随着弯刀的飞行而甩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音。
商弦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与疑惑,“铁链弯刀,难道是海刹门的人?”
月涯和星徴的反应极其迅速,两人几乎是在弯刀飞来的瞬间,就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立即确定了刺客们所在的方位。
只见他们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手中暗器如同急雨般不断射出。
暗器似流星般划过夜空,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朝着刺客们的要害部位袭去。
大半的刺客还未等落地,便被这凌厉的暗器击中,惨叫着从空中栽落下去,鲜血在月光下溅洒开来,将地面染成一片殷红。
虞霜的武功己然进阶到八阶上品,夜视能力颇佳,借着月光,在这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几乎都能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将月涯和星徴出招的动作瞧得一清二楚。
虞霜看着他们的动作,眉头渐渐蹙起,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是她的错觉么?
这暗鸦投掷暗器的手法,怎么和她从长庚那里所学的如此相像?
怀疑的种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她内心深处的层层涟漪。
此时尚且存活的刺客们,仿佛被抽去了对死亡的恐惧,像不要命的疯子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郭茂林所在的囚车疯狂冲去。
郭茂林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锁在囚车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们冲来,仿佛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商弦一马当先,领着羽林军奋勇作战,他手中的长剑如银蛇出洞,剑影闪烁,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寒光,将靠近的刺客纷纷逼退。
风焕则带领着东宫影卫,行动敏捷,在刺客群中穿梭,他们手中的刀刃寒光凛冽,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致命。
一时间,喊杀声、兵刃相交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陷入了混乱的混战之中。
为首的刺客眼见久攻不下,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心中随即生出一计:“劫持楚虞霜,她受了伤,行动受限,更好抓。到时候,还愁楚商弦不束手就擒?”
这群刺客顿时改变了策略,调转方向,朝着虞霜所在的马车奔去。
他们手中挥舞着弯刀,通过铁链发力,将弯刀狠狠地甩到马车上。弯刀深深地嵌入车壁,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刺客们顺着铁链迅速滑行,动作敏捷得如同一群恶狼扑向猎物,很快就靠近了马车。
可此时的情况对虞霜极为不利。商弦和风焕都还深陷在混战之中,自顾不暇,根本无法脱身前来救援。
以虞霜目前的身体状况,她只能勉强同时抵挡三五个刺客的进攻。
然而,十几个刺客如潮水般一拥而上,黑压压的身影瞬间将她围在中间,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在树上的月涯目光一凛,迅速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一批不知先前隐匿在何处的暗鸦们,如鬼魅般从黑暗中现身。
他们手中的弩箭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围在马车旁的刺客。
大部分刺客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弩箭击中,惨叫着倒地身亡。
虞霜趁机抽出藏在软垫下面的长剑,剑身出鞘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锵”声。
她手持长剑,迎着剩下的刺客冲了上去。长剑在她的手中舞动,如同盛开的花朵,剑花闪烁,每一剑都带着决然的杀意,很快就将剩下的刺客全部解决。
与此同时,剧烈的动作让原本就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开。
鲜血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沿着她的手臂缓缓流淌,滴落在她的衣衫上,迅速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更糟糕的是,她那原本就因连番恶战而变得极为虚弱的身体,此刻仿佛成了蛊毒肆虐的温床。
体内的内力犹如一堵摇摇欲坠的堤坝,在蛊毒如猛兽般疯狂的冲击下,再也无法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