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与谢沂温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顿觉意外。
芦苇叹口气。“都言她是小姐,可她是哪门子的小姐!有那样的娘亲,真真的是把她给害了!”
“蒋家有这么一个主母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谁能想到呢!王氏与外人有染私通,三小姐根本就不是蒋家的女儿。”
“这事情后来被蒋三小姐给知道了,她找王氏理论的时候,又被蒋父听到。蒋父当场发火,气得要杀王氏,只最后依旧舍不得,只将王氏毒打一顿,还要将三小姐给撵出门。”
“蒋父虽然气王氏,可他贪图王氏的美色,再加上王氏毕竟是蒋二公子的亲娘,这种事情闹出去,那不是丢了整个蒋家人的脸么?所以……蒋父便只能忍耐。”
“可这种事情对于男人而言,如何能忍?他便日日折磨王氏,王氏不耐折磨,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说着,芦苇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的愤怒。
秦灼心底隐隐约约感觉不大好,果然……
芦苇冷笑着道:“那是前年的冬天。我记得当时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芦苇娓娓道来,讲述了那个可怕的雪夜。
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
王氏挨了打之后,心中苦闷。
她能从一个普通家中生的贫家女做成蒋家有钱人的续弦,自然是有些手段。便是蒋家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也不是她的对手,还不是让她得了这般的好处?
王氏咬着牙,她已然做到了这一步,好日子眼瞧着就在眼前,她却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于是……
王氏偷偷地便想了个狠法子。
她找到了蒋三小姐蒋心兰,与她在闺房里聊了几句话之后,便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药。
又亲自去叫了蒋父前去她的屋子里说话,让蒋父看到蒋心兰被下药之后未着寸缕的模样!
“老爷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见到三小姐那般,哪里能放过?”芦苇哭着道。“他……他就……”
“三小姐醒来之后,天都塌了!”
蒋心兰本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她的母亲所做的荒唐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虽然不是蒋父的亲生女儿,可那也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
她视蒋父为亲生父亲啊!
可他却……
秦灼的手指死死地抓住帕子,眼底沉痛。
“自那日之后,三小姐几次想自尽,可都被拦下来。”芦苇的眼泪哗哗地落着,神情不忍。“之后,王氏还拿三小姐的乳娘威胁,说她如果敢轻生,那三小姐的乳娘就得死。”
“王氏又是恳求又是威胁,就那么把三小姐给劝住了。可自此……每个月,老爷都会去三小姐的房中找她……”
“三小姐苦啊,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芦苇咬着牙。
“虽说杀人不对的,可三小姐本人也太苦了。”
秦灼叹了口气,死抓着手帕的手指微微松了松。
“她这么苦,这么痛,是该杀人的。可她不该杀那些可怜的女子,而应该……杀王氏,杀让她堕入地狱的蒋家人!”白鹰在一旁冷硬下心肠,恨恨着道:“反正若是奴婢遇到这档子事儿,那便把害了奴婢的所有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芦苇的目光落到了白鹰的身上,并没再说什么。
她咬着牙。
“我这当奴婢的,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我算是幸运的,在蒋家还能保住舌头,还能说话。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却一直都没提过。”
“奴婢知道三小姐这情况,所以对三小姐很同情,便是知道她犯下弥天大错,也希望各位大人能给她留个全尸。”
“奴婢,愿意给三小姐和大公子敛尸。”
她是得过大公子和三小姐的恩情的。
秦灼与谢沂温并未开口答应她。
这事情他们二人也做不了主,如今这种情形,确实也已经令人难以想象。
官家大怒,能不能饶她一命,这已不是她与谢沂温二人能做得了主的了。
白鹰送芦苇离开,秦灼的头发已然全干了。
宫里来接人的马车也到了门口。
秦灼与谢沂温上了马车。
秦灼难免心虚,安慰着谢沂温道:“这一次案子牵连到你,着实是我不对。好在犯人是抓到了,想必官家不会为难于你。太后那边有我去说明,你也会安然无恙的。”
谢沂温哦了一声。
忽而他转身,犀利的目光看向秦灼,语气中带着试探问道:“县主可还怨我?”
秦灼:“?”
她怔了下,忙道:“我不曾怨恨大人。”
谢沂温的手指放在膝盖上缓缓地轻敲着,唇角微勾。“县主说话言不由心。你若不怨我恨我,如何我的所有好意你都不愿意接受?”
“不管县主如今怎么想,我们都已然是夫妻,在外人眼中是为一体。便是再有更多人前来,你与我之间也已经说不明白。”
“县主如今要与我和离,是腻了我了?”
腻?
秦灼眉心抽了抽。
她略微哑然。
“谢大人,明明是你不接受我,不喜欢我在前。我已然知错,属实不该强迫你与我成婚。如今这礼是已经办了,可我们这日子还长着的。我此番自然是要替大人考虑,放你自由,你才能替自已找到更好的归宿,以后能与自已喜欢的人双宿双飞啊!”
谢沂温看着她:“如此,我还要多谢县主的美意了?”
秦灼:“……”
他生气了!
瞧这说话阴阳怪气的调调。
秦灼也有些恼了,冷哼了一声,把头撇开,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开口:“你别以为对我拿乔,说话阴阳,这就能让我低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事情是我做的不对,的确是我没考虑清楚,才弄成了这样子。可我也在尽力弥补。”
“我可是县主,如今都愿意做到这地步,你倒还气上了!真是左右都是我的不是,呵呵!那好,随你的便!”
秦灼是真的气。
这谢沂温是真的难说话。
她要与他成婚不对,她要与他和离了,还不对!
她到底要怎么做,这人才满意!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