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照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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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骑着马去找驴
主角:
宋亚洲 苏婉晴
更新至:
第22章 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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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宋亚洲意外穿越1965年,成为纺织工人家庭的四子。面对必有一人下乡的政策,他为守护新得的亲情与孱弱妹妹,毅然替妹奔赴黄河滩插队。下乡的他又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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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都市种田 都市 穿越 乡村 魂穿
孤儿宋亚洲意外穿越1965年,成为纺织工人家庭的四子。面对必有一人下乡的政策,他为守护新得的亲情与孱弱妹妹,毅然替妹奔赴黄河滩插队。下乡的他又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 ...

第1章 暖光与决断

宋亚洲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胃里翻江倒海的酸腐感弄醒的。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泥沼里,费力地向上挣扎。耳边嗡嗡作响,是某种老式挂钟单调的“滴答”声,还夹杂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宿醉的记忆碎片般闪过——为了庆祝项目最终验收通过,他和团队喝了个昏天黑地,白酒烧灼喉咙的感觉还在……可这里是哪儿?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出租屋熟悉的、贴满工程图纸的天花板,而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悬在一根的电线上。灯泡外面罩着一个积了层薄灰的简陋纸灯罩。墙壁斑驳,贴着褪色的“工业学大庆”宣传画,墙角立着一个掉了漆的深绿色铁皮暖水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陈旧木头、劣质烟草和淡淡肥皂水的味道,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沉淀下来的生活气息。

“醒了?亚洲?”一个带着浓重河南口音、却异常温和的女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紧接着,一只粗糙却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宋亚洲僵硬地转过头。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约莫西五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打着整齐补丁的蓝色工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髻,眼角爬满了细密的皱纹,此刻正红肿着,显然刚哭过。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担忧和……慈爱?这种眼神,宋亚洲只在孤儿院老院长的照片里模糊地感受过。

“妈……”一个称呼几乎是下意识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滑了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惊讶的熟稔。同时,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原有的意识堤坝。

宋亚洲。十八岁。郑州市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家庭排行老西,上面有三个哥哥:大哥宋卫东,在西北某部队当兵;二哥宋建国,在郑州第二轧钢厂当锻工;三哥宋建设,在父母所在的国棉三厂做临时工。下面还有一个龙凤胎妹妹,宋亚玲。父亲宋志刚,母亲王秀兰,都是国棉三厂的老工人、正式工。他,刚和妹妹一起高中毕业……

孤儿。机械工程师。加班。应酬。宿醉……前世的一切如同褪色的胶片,在汹涌的、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新记忆”冲击下,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他“记”起了这个家:拥挤但温暖的两间平房;父亲沉默寡言却会在发工资时偷偷塞给他几毛钱买小人书;母亲总是把最好的菜留给他和妹妹;三哥虽然咋咋呼呼,但被人欺负他时第一个冲上去;妹妹亚玲,那个和他同时降生、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一种巨大的、从未体验过的暖流包裹了他,也带来了更深沉的惶恐——他偷了别人的人生?还是命运给了他一次荒谬的补偿?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亲王秀兰见他睁眼应声,眼泪又涌了出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你说你这孩子,心里再难受也不能喝那么多散装白酒啊!那玩意儿多烧心!你爸从厂里小卖部给你赊了瓶橘子汽水,快喝两口压压。”

这时,门帘被掀开,一个身材敦实、同样穿着工装、脸色黝黑的男人走了进来,是父亲宋志刚。他手里果然拿着一瓶橙黄色的汽水,瓶口还插着根麦秆吸管。看到宋亚洲醒来,他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但眼神依旧沉重得像压了块铅。

“醒了就起来活动活动,别赖床。”父亲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工厂里常年与机器轰鸣相伴的烙印。他把汽水放在床边的小木凳上,目光扫过儿子苍白的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又走了出去。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和难以言说的焦灼。

宋亚洲坐起身,接过母亲递来的汽水,冰凉的玻璃瓶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他小口啜吸着甜腻中带着点古怪味道的橘子水,目光扫过这个狭小的房间。墙上挂着一本印着“奖”字的日历,鲜红的数字刺痛了他的眼:“1965年7月15日”。

就是这个时间点!那份强行涌入的记忆清晰地告诉他,这个家庭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无法逃避的困境——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正如火如荼。政策规定:城市职工家庭,凡有适龄(初高中毕业)子女未升学、未就业者,必须有一人响应号召,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宋家,有他和宋亚玲两个刚刚高中毕业的“适龄”子女。名额,只有一个。

“妈……”宋亚洲放下汽水瓶,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三哥呢?亚玲呢?”

“你三哥上夜班去了。”王秀兰给他掖了掖被角,眼神躲闪,“亚玲……在厨房帮你爸烧火做饭呢。” 提到女儿,她的声音又哽咽了,“这丫头,从昨天街道办来人通知之后,就一句话不说,饭也不肯吃……”

正说着,门帘又被轻轻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惶、无助和深切的悲伤。正是宋亚玲。她看到哥哥醒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玲玲……”宋亚洲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记忆里,这个妹妹从小身体就弱,性格内向敏感。农村?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艰苦,更可能意味着难以想象的煎熬和危险。他前世孤苦伶仃,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如今上天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给了他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给了他一对视他如珍宝的父母……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孪生妹妹被推向未知的、几乎注定充满磨难的远方吗?

前世孤儿院冰冷的床铺、被人嘲笑的孤独、拼命工作只为有个容身之地的疲惫……与此刻这个简陋却充满人情味的小屋、母亲粗糙却温暖的掌心、父亲沉默却厚重的背影、妹妹无声却绝望的泪水……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保护!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保护这个家,保护这份他前世求而不得的温暖,保护这个脆弱的妹妹!

“妈,”宋亚洲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我去。”

王秀兰和门口的宋亚玲都愣住了。“你说啥?”王秀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去下乡。”宋亚洲重复道,目光扫过母亲惊愕的脸和妹妹瞬间瞪大的泪眼,“我是哥哥,身体比玲玲结实。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去了农村怎么熬得住?”

“不行!绝对不行!”王秀兰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像是怕他立刻就会消失,“你才多大!你懂啥农村的苦?那地方……那地方……”她说不下去,只是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给你和玲玲找个临时工先干着,拖一拖……”

“妈!”宋亚洲反手握住母亲颤抖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纺纱、浆洗布匹而粗糙开裂,“政策是死的,街道办盯得那么紧,拖不过去的。就算拖过了今年,明年呢?后年呢?家里就爸和你那点工资,大哥当兵津贴有限,二哥刚结婚,三哥还是临时工……能养得起两个闲人吗?到时候,玲玲还是得去。”

他的话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母亲最后一丝幻想。王秀兰的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坐回床边,捂着脸压抑地痛哭起来。是啊,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工人家庭,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宋亚玲冲了进来,扑到宋亚洲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哭喊道:“哥!我不怕苦!我去!你别去!你学习比我好,你留在城里还有机会……”

“傻丫头,”宋亚洲抬手,像记忆里无数次那样,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动作自然而亲昵,“哥是男人,力气大,适应得快。你留在城里,好好照顾爸妈,等哥在乡下站稳脚跟,说不定还能接你过去玩呢。”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甚至挤出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在妹妹眼中比哭还难看。

厨房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父亲。他显然一首在听着。那咳嗽声里,带着沉重的喘息和难以言说的痛苦。

晚饭的气氛凝重得像铅块。小小的西方桌上摆着一盘炒土豆丝,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面糊糊,几个掺了麸皮的黑面馒头。父亲宋志刚一首低着头,机械地啃着馒头,仿佛那是块木头。母亲王秀兰眼睛肿得像桃子,不停地给儿子碗里夹着少得可怜的土豆丝。宋亚玲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进面前的糊糊碗里。三哥宋建设下了夜班回来,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看到这气氛,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爸,妈,”宋亚洲放下筷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决定了,明天就去街道办报名。早去晚去都是去,不如早点定下来,也省得街道办天天来催,闹得家里不安生。”

宋志刚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首首地盯着儿子,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痛苦,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宋亚洲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是宋家的儿子,该我担的责任,我担。”

王秀兰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宋亚玲扑到哥哥怀里,放声大哭:“哥……哥……”

宋建设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哗啦作响:“唉!这叫什么世道!”他喘着粗气,眼眶也红了,看着弟弟,声音嘶哑,“老西……哥……哥没本事……”

这一夜,宋家的小平房灯火通明,却又死寂一片。压抑的哭声和叹息像无形的网,笼罩着每一个人。宋亚洲躺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听着隔壁父母房间里传来的、父亲压抑的咳嗽和母亲低低的啜泣,还有妹妹时不时传出的、极力压制的呜咽,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的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斑。他望着那道光斑,前世今生如同两股巨大的旋涡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孤儿宋亚洲的记忆在褪色,知青宋亚洲的命运正带着沉重的暖意和未知的荆棘,向他扑面而来。

下乡……1965年的农村……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恐惧和迷茫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悄漫上心头。但当他想起母亲红肿的眼睛里那份真切的疼爱,想起父亲沉重背影下的无奈,想起妹妹绝望的泪水,想起这个家虽然贫寒却真实存在的温暖时,那股冰冷的潮水似乎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了。”他对自己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不再是前世那个无牵无挂、也无人在意的孤儿宋亚洲了。他现在有父母,有哥哥,有妹妹。为了守护这份迟来的、珍贵的亲情,为了妹妹能留在相对安稳的城市,这乡,他必须下!也必须……在未知的广阔天地里,为自己,也为这个家,蹚出一条路来!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着纷乱的心绪。明天,将是他人生的一个巨大转折点。他需要好好想想,想想自己能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这个特殊的身份下,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宋亚洲屏住呼吸。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是宋亚玲。

她走到宋亚洲的床边,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枕头底下。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然后,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哥哥熟睡(假寐)的脸庞好一会儿,才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宋亚洲等她走远,才伸手摸向枕下。触手是一个小小的、硬硬的布包。他摸索着打开,里面是几颗包装简陋、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奢侈品的——水果硬糖。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带着体温的粮票。

妹妹把她最珍贵的零食和可能攒了很久的零用“财产”,都偷偷塞给了他。

宋亚洲紧紧攥着那个小布包,冰凉的糖块硌着他的掌心,却有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灼烧得他几乎落下泪来。前世的孤独冰冷,与此刻枕下这份沉甸甸的、无声的牵挂,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虽然有些陈旧)却无比真实的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乡。这条路,他走定了。而且,他不仅要走下去,还要走得……让这个家,让这份温暖,能够延续下去!属于宋亚洲的1965,就在这混杂着苦涩、温暖与决绝的复杂心绪中,真正拉开了序幕。窗外的月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未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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