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小佳回到家中。
穿梭在小镇的大街小巷，一番寻觅后，找到了一位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老者。
镇里的人都喊他老羊头，约莫五十左右岁数，模样生颇为丑陋，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更添几分沧桑之感。
而他至今都未曾过家，一直靠着收废品勉强维持生计。
骑着的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是他最忠实的伙伴，陪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四处奔波。车把挂大喇叭循环播放“收破烂嘞”语音。
在这个小镇上，多数人看向老羊头的眼神里藏着鄙夷。可老羊头仿若视若无睹这些恶意，面对这样的冷遇，他总是傻呵呵笑着。
但陆小佳心里清楚，别看老羊头如今被人看不起，几年之后，他可是靠着收废品发家致富，摇身一变成了“破烂王”。
到那时，他会购置豪华别墅，身边还会围绕着几个水灵灵的姑娘暖被窝。下馆子吃饭更是家常便饭，出入都是镇上最气派的酒楼，点的都是招牌好菜，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曾经那些对他满脸不屑的人，到时候恐怕只有满心满眼都是羡慕份儿。
“我是来向你收购废品的。”陆小佳看着他，真诚说道。
老羊头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继续踏着三轮车。
陆小佳见状，赶忙加快脚步，一边追一边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这一回，老羊头将车子放缓了些速度。
他回过头，浑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跟了自已好几条街的毛头小子，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我耳朵不好，你刚才说什么？”
陆小佳微微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呼吸，而后一字一句说道：“我是来向你收购废品的。”
老羊头一听这话，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狐疑的神色，不过语气倒是依旧平静：“小伙子，你也别戏弄老人家了，要是没事的话，就上一边玩去。”
“我真是来收购你的废品的！”
陆小佳急得脸微微泛红，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心里清楚，自已年纪小，别人下意识觉得是来捣乱的，根本不相信会是来收购废品的，可自已确实怀揣着正经目的而来，这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消除。
老羊头眼中狐疑之色更浓，上下打量陆小佳一番后，终于将车停了下来，“那你打算怎么收购我的废品？”
陆小佳心中一喜，赶忙道：“和平时一样可以吗？”
他不敢托大，虽知晓废品当前对外售卖的大致价格，可老羊头转手卖给回收站或其他渠道的价钱，却一无所知。若是开价过高，超出预算成本，再算上后续运输费、人工费用，很可能血本无归。虽说知道生意背后的一些事，可门道却一窍不通，只能小心翼翼。
老羊头盯着他，“那你的钱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保管够！”陆小佳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又将装在袋子里的现金抽了出来，这些是青鱼所赚的，当然了肯定还不够。
看到老羊头依旧半信半疑的模样，赶忙补充道：“我家在东街37号！”
“东街37号，东街37号……”老羊头着下巴，嘴里不住地低声念叨，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眼中瞬间涌起明亮的神色，目光炯炯地看向陆小佳，问道：“陆立盛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爷爷，就住我隔壁。”陆小佳不假思索，如实答道。
听到“陆立盛”这个名字，老羊头原本有些刻板的神色瞬间温和了许多，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几分。他抬手拍了拍陆小佳的肩膀，语气诚恳：“小伙子，老羊头我可从来不诓人。若你真想回收我的废品，价格不用多那五分，我按照原来的价格卖给你便是了。你爷爷在村上有口皆碑，咱不能因为你年纪小就占你便宜。”
陆小佳眼中闪烁意外与兴奋的光芒，忙不迭连声道谢，本以为收购废品的谈价过程，得费尽口舌、软磨硬泡，没想到爷爷的名号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随后，老羊头一路扯着嗓子吆喝，三轮车载着叮叮当当的废品，晃晃悠悠地带着陆小佳赶回住所。
车子一路颠簸，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繁华，来到城市边缘地带。这里紧靠着山，四下望去，野草肆意疯长，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
周围的房子破败不堪，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墙体剥落，屋顶塌陷，只剩断壁残垣，宛如一片废墟。而老羊头的那间矮房子，在这片荒芜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顽强挺立着，好歹还算完好。
还没到门口，一只黄狗就映入眼帘，它被拴在门前，一身金黄色的皮毛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瞧见老羊头回来，黄狗兴奋地摇着尾巴，整个身子都跟着晃动，满脸写着欢喜。
可当它瞥见跟在后面的陆小佳时，瞬间警惕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紧接着便狂吠不止，像是忠实的家庭守卫。
老羊头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黄狗的脑袋，嘴里念叨着安抚的话语。好一会儿，黄狗才停止了吠叫，可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陆小佳每一次呼吸都能捕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混杂着泥土腥味、植物腐气还有废品陈旧气息，混合在一起，难闻异常。
可老羊头面色从容，毫无察觉，陆小佳怀疑他鼻子是否出现了毛病。
打量着破旧不堪的房子，心里清楚，随着城市的飞速发展，日后方便交通，打通这里的山脉，届时地皮肯定会身价倍增，成为众人争抢的香饽饽。
“这里以前应该有人住的吧？可现在为什么如此冷清。”陆小佳好奇道。
老羊头没有回头，感慨道：“这里以前很热闹了，邻里间往来频繁，像是自家人一样。可这里一到下雨天，山体容易滑坡，大伙担心安全问题，慢慢地都搬离了此地，就剩我守着了。”
陆小佳心中暗自盘算，接着试探性地问：“这里房子能值多少钱？”
“唉，几万块钱都没人要。”老羊头苦笑着，推着车领着少年往后走去。
后面是一片空地，堆满了老羊头收购回来的废品。虽说看着脏乱，但仔细瞧瞧，便能发现他对这些废品的摆放都是整齐划一的，大件归大件，小件归小件，分类清晰，看得出他对待这份营生的认真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