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术本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磷光,穿童子军制服的小鬼蹲在坑沿,铅笔尖戳进算术题里的"37":"云先生,这道追击问题...日军汽车每小时多少公里才能追上我们?"
阿娇的银镯子扫过坑底白骨堆,十二个月亮坠子映出密密麻麻的算式。苗族少女舀起酸汤鱼浇在骨殖上,滚汤淋过的肋骨突然拼成方程式:"倭寇的数学题比姑奶奶的酸笋还馊!"
温不言的墨线缠住算术本,盲眼书生突然拽动线头——纸页裂开处露出九菊符咒。"昭和十二年的教材,"他抚过泛黄的"大东亚共荣算术题","用万人坑当草稿纸,拿活人骨殖当算珠。"
云煩的西装下摆沾满骨灰,指尖刚触到"追击问题"的油印字,整座万人坑突然扭曲成沙盘。童子军小鬼的铅笔刺穿沙盘中的挹江门,哀嚎声从城门裂缝涌出:"他们逼我们用亲人尸骨...算弹道轨迹..."
坑底传来算盘珠的脆响。
阿娇踩着白骨堆跃下,酸汤鱼锅砸碎暗处的日军测绘仪。苗族少女拽出个穿和服的阴阳师学徒,他手中的算盘竟是用人指骨串成:"东家!这厮的九九乘法表会吃魂!"
温不言的民国算盘突然炸珠,五十六枚楠木珠嵌入学徒周身大穴。"答案错了。"盲眼书生拽动墨线缠住学徒脖颈,"七乘八等于五十六,但这里..."他扯开学徒和服,露出刻满算术题的胸膛,"少算了六万条人命。"
云煩的混沌星云冻住沙盘,血色柳叶刀劈开学徒天灵盖。抓出的魂球里裹着紫金山炮兵阵地图,等高线上的数字正吞噬童子军番号。"时辰道人的指甲屑..."混沌魔神捏碎魂球,"也配叫算术?"
坑壁突然浮现黑板擦痕。
童子军小鬼的算术本自行翻页,钢笔水在"鸡兔同笼"题上凝成血爪印。温不言的算盘珠嵌入黑板裂缝:"东家!这黑板吃过金陵大学的教授!"
阿娇的银梳劈开"相遇问题"的例题,苗族少女接住迸出的半枚青铜鼎耳:"倭寇把活人当应用题,姑奶奶的酸汤锅可炖不下!"
鼎耳纹路里突然传出林桂香的尖叫——远在云来斋的居委会主任正被青铜鼎吐出的算珠追着满屋跑。
日军教官的狞笑从地缝钻出。
穿马靴的阴阳师踩着颅骨走出,手中的教鞭竟是杨树柳枝:"支那魔神,可知这道题的最佳解法..."他挥鞭抽向沙盘中的南京城墙,"是用三十万尸骨填平护城河!"
归墟潮声混着算盘声刺破耳膜。
云煩锁骨旧伤迸出青光,混沌星云凝成血色算盘。温不言的墨线绞住柳枝教鞭:"东家!这教鞭是杨眉道人的断须!"
阿娇掀翻酸汤鱼锅,孟婆勺舀起滚汤泼向黑板。雷公椒在算术题上爆开的火光中,童子军小鬼突然抢过教鞭,铅笔尖捅进阴阳师眼眶:"答案是...零!"
万人坑突然坍缩成试卷。
日军教官的残躯在"解"字上扭曲,沙盘中的南京城化作墨迹消散。温不言接住飘落的青铜鼎耳残片:"东家,这题还没完..."
耳纹里浮现的却不是数字,而是燕子矶江面的渔船灯火,每盏渔灯都坐着个打算盘的亡魂。
最后消失的是那本算术题。
林桂香在云来斋地板上捡到张染血的"追击问题",正想撕碎时,油印字突然扭成"救我"。居委会主任吓得跌坐在地,抬头看见青铜鼎内浮现的1937年南京码头——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正把算术本折成纸船放入长江。
回到战火中的三人站在江边礁石上。阿娇拧着酸汤锅里浸透的算术纸:"东家,下回能挑个不用做数学题的年头吗?"
温不言的算盘突然自行演算,盲眼书生皱眉:"江面有九菊的..."话音未落,浪花里浮出件缠着水草的童子军制服,口袋里的钢笔正在江面写血算式。
云煩将血色算盘按回锁骨:"该去会会杨眉道人的胡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