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的清晨总裹着一层薄纱似的雾，槐树枝桠垂下的露珠“啪嗒”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光。陈伯的中药铺隐在雾霭深处，门楣上“陈氏中医”的匾额被晨露浸得发亮，檐角铜铃轻响，惊飞了蹲在瓦片上打盹的麻雀。
刘梦踮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校服裙摆扫过门扉，沾了零星槐花瓣。她怀里抱着铁皮盒，里头装着昨夜捡的落叶——叶片焦黄卷曲，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黑斑。陈伯蹲在药柜前，枯枝般的手指正拨弄算盘珠，头也不抬地冷哼：“又来蹭药渣？今天的落叶灵力稀薄，煮茶都不够格。”
“陈爷爷，您看这片！”小满献宝似的举起一片叶子，叶脉间流转着极淡的金色纹路，“像不像您说的‘灵纹’？”
陈伯的藤杖“咚”地杵地，根须从地板缝隙钻出，卷走铁皮盒翻了个底朝天。他眯眼打量半晌，忽然嗤笑：“小丫头眼神倒尖，可惜灵力不足一成。”藤杖尖戳了戳小满的额头，“真想学本事，就签了这玩意儿。”
一张泛黄的契约纸飘然落下，边缘绣着槐叶暗纹，墨迹未干处浮现金色咒印——“监护契约”。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爬上药柜，晒得当归与黄芪散发出暖烘烘的苦香。小满捏着毛笔，鼻尖沾了墨渍，对着宣纸愁眉苦脸：“槐花三斤，朝露半杯......陈爷爷，这真的能治病？”
陈伯瘫在藤椅上嘬枸杞茶，槐木杖翘着二郎腿：“朝露要寅时采的，槐花得选未绽的骨朵——少一样，药效无。”他瞥见小满抓耳挠腮的模样，憋笑憋得胡子乱颤，“怎么，怕了？”
第一位患者是街尾开面馆的马叔，头顶锃亮如剥壳鸡蛋。他捏着药方瞪圆了眼：“槐花三斤？朝露半杯？老陈头，你这是开菜谱还是药方啊！”
刘梦涨红了脸，藤椅后的陈伯慢悠悠插话：“嫌贵？隔壁理发店植发套餐两万八，你去啊！”
马叔梗着脖子嘟囔：“那、那这‘朝露’咋弄？”
“简单！”陈伯的根须卷来只青瓷瓶，“每日寅时，端盆站槐树下接——记得念三遍‘陈大夫妙手回春’，不然不灵。”
药堂爆发出哄笑，白岩的脑袋从窗外探进来：“马叔，我帮你接露水！报酬一碗牛肉多多拉面加双份卤蛋再加两个鸡腿！”
马叔瞪着眼睛“你饿死鬼投胎啊？！”
“那您自己接？”白岩作势要走，“哎哎哎，白小子，成交！”马叔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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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漫过病房窗棂时，刘梦偷偷摸出个琉璃瓶。瓶中盛着淡金色的液体——槐花朝露混着碾碎的灵叶，在月光下泛着细碎光点。母亲蜷在病床上，化疗后的发丝稀疏如秋草，呼吸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
“妈，试试新药......”刘梦声音发颤，指尖蘸了药液轻轻涂抹母亲头皮。微光顺着发根流淌，枯草般的发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光泽。母亲忽然睁眼，苍白的指尖抚过小满手背：“这药......。”
刘梦的眼泪砸在床单上，绽开深色水痕。窗外的老槐沙沙作响，陈伯的虚影浮在树梢，藤杖尖垂下一条莹绿根须，悄无声息地将灵力渡入药瓶。
“原来奇迹真的存在......”母亲喃喃着，将女儿搂进怀里。月光漏过槐枝，将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温柔的剪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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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蹲在妖管局屋顶啃芝麻糖，鎏金算盘悬在半空噼啪作响。契约纸上的咒印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眼如霜：“陈木头，你胆儿肥了啊？敢和人类签共生契约！”
陈伯的根须从地板钻出，卷走桌上一罐槐花蜜：“少啰嗦！老子又没渡妖丹。”
“救人可以，自毁不行！”白泽的折扇“唰”地展开，契约化作流光没入《人妖共生协议》，“灵力反噬的滋味——你小心别让小姑娘变成活死人？”
药柜突然震颤，装灵叶的陶罐“咔嚓”裂开。陈伯盯着裂缝中溢出的黑气，藤杖重重敲地：“......我护得住。”
晨雾散去时，青鸟街醒了，刘梦站在老槐树下接朝露，铁皮盒里铺满嫩绿新叶。陈伯的藤杖戳了戳她后脑勺：“今日加课——学辨‘怨气入体’。”
白岩骑着三轮车呼啸而过，车斗里堆满患者送的腌菜酸笋和青菜：“小梦！马叔的卤蛋管够，哥帮你试药啊！”
中药铺的铜铃叮咚轻响，母亲倚在门边微笑，发间别着小满编的槐叶簪，晨光将“陈氏中医”的匾额镀成金色，契约纸静静躺在药柜深处，咒印流转如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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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宅地下室的电子钟跳至凌晨三点，幽绿的应急灯在培养皿上投下诡谲的光斑。玻璃柜中的猩红槐花种子微微颤动，仿佛感知到什么危险。突然，通风口“咔嗒”一响，一团雪白的影子轻盈落地。
“喵——”
白琊伸了个懒腰，金瞳在黑暗中灼灼如炬。他歪头打量着玻璃柜，爪尖弹出半寸寒芒：“钱秃子的审美真够呛，红配绿，赛狗屁。”
警报器红灯刚闪，就被他尾巴甩出的灵力波冻成冰渣。白琊慢悠悠踱到实验台前，爪垫踩过“青鸟街开发计划书”，留下一串梅花形泥印——仔细看，泥里还混着陈伯药圃的槐花瓣。
“槐花保健品？”他嗤笑着用爪子扒拉试管架，一瓶“生发精华液”咣当砸地，溅出的液体瞬间让地砖缝里钻出三米高的蒲公英，“嚯，这玩意浇花倒不错。”
保险柜密码锁在猫爪下脆如饼干，白琊叼出种子袋时，余光瞥见监控镜头红光一闪。他忽然咧嘴，尾巴尖蘸着打翻的咖啡，在计划书上画了只戴假发的哭脸乌龟，旁书一行狂草：“谢礼，钱总——您实验室的咖啡比洗脚水还难喝。”
五分钟后，整栋钱宅被刺耳的警报声掀翻。
“我的种子！老子的上市计划！！”钱多福裹着红绿相间的睡袍冲进实验室，假发歪成鸡窝，手里还攥着半块吃剩的披萨。
林特助举着平板哆嗦：“钱、钱总......监控只拍到一道白影，像......像巨型萨摩耶？”
“萨摩你个头！”钱多福一脚踢飞蒲公英杆，绒毛糊了林特助满脸，“那是妖怪！妖怪啊！！”
窗外槐枝沙沙作响，白琊正蹲在树杈上拆种子袋。猩红种子被夜风卷起，飘向青鸟街方向，落地瞬间化作翠绿嫩芽，在月光下舒展成一小片荧光花田。
“啧，暴殄天物。”他弹爪将最后一粒种子射入钱宅泳池，池水“咕嘟”冒泡，眨眼间开满脸盆大的睡莲，每片莲叶上都顶着钱多福的秃头简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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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陈伯的藤杖差点戳穿中药铺地板。
“白琊！你偷种子就偷，往我家药圃扔什么？！”他指着窗外咆哮——原本种板蓝根的田垄里，赫然立着两株三米高的槐树，树冠结满会发光的糯米团子。
白琊瘫在房梁上舔爪子：“本君这是帮街坊改善伙食，你瞧——”
话音未落，树冠“噗”地掉下一颗团子，被晨练的张姨捡个正着。咬开的瞬间，红豆馅混着槐蜜香漫开，她头顶“唰”地冒出一层青茬。
“神了！老陈头，你这新品种美容又生发！”整条街瞬间沸腾，大爷大妈们端着盆涌向槐树。
白泽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啃糯米团，糖馅糊了满手：“这叫‘灵力滥用’......扣功德分！”
刘梦偷偷往母亲便当盒里塞了两颗团子，老槐树影里，陈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树根施肥。而钱宅泳池里，钱多福正举着莲叶哭嚎：“谁家睡莲会长二维码啊！扫出来还是‘秃头表情包’！！”
白琊的笑声惊飞满街麻雀，混着糯米香飘向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