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起虎子,问他还能不能自己走路。他咬着牙,勉强迈了几步,虽然有些疼痛,但终究还是能走。虎子咧着嘴骂道:“这狗日的癞蛤蟆下嘴不能轻点,差点就咬断了,不过赵老爷子这药真是神奇,现在感觉不怎么疼了。”
赵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递给他,道:“吃点东西吧,撑住气力,这谷里不对劲,咱们得尽快出去。”
我们沿着溪水前行,西周静得可怕,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大胜蹲在溪边,伸手拨了拨水,皱眉道:“怪了,这水里连条小鱼都没有,干净得邪门。”
虎子瘸着腿,喘着粗气道:“这鬼地方,连蛤蟆都成精了,鱼怕是早被吃光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己被乌云遮蔽,山谷里光线骤暗,西周景物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溪边的怪柳枝条狂舞,那些虬曲的枝干扭曲如蛇,在风中发出“沙沙”的怪响。
“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看着要下雨了,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虎子抬头望天,脸色有些发白。
赵老爷子眯起眼睛,盯着天空,沉声道:“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山谷本就透着古怪,如今天象突变,定要多加小心。”
话刚落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在身上生疼。我们匆忙跑到一处山壁下躲避,雨势瞬间变大,如注般倾盆而下,山谷间眨眼就被雨雾弥漫,视线严重受阻。大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嘟囔道:“这雨下得太急了,跟天漏了似的。”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山谷中的溪流原本只是潺潺流淌,此刻却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水流愈发湍急,水位也在肉眼可见地飞速上升。赵老爷子眉头紧锁,一首紧盯着溪水,神色愈发凝重。“这场雨来得蹊跷,下得这般迅猛,这山谷地势又低,怕是要出大事。” 他喃喃自语道。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看着不断上涨的溪水,开口问道:“老爷子,您是担心山洪暴发?” 赵老爷子沉重地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远处山谷深处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震耳欲聋。“不好,洪水来了!” 赵老爷子大喊一声。
紧接着,只见一道汹涌的水墙裹挟着泥沙、巨石和树木,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我们冲来。
“快往高处跑!” 我扯着嗓子嘶吼,众人惊慌失措,在泥泞的山坡上手脚并用地攀爬。虎子腿伤未愈,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我和大胜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连拖带拽地向前奔。洪水的速度极快,不断有飞溅的水花打在我们身上,冰冷刺骨。
身后,洪水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瞬间吞噬。那些粗壮的树木如同脆弱的牙签,被轻易连根拔起,卷入滔滔洪流之中。我们气喘吁吁,体力渐渐不支,但生死关头,根本不敢停下脚步。赵老爷子在前头开路,他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不断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岩石陡峭,难以攀爬,而洪水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死神的催命符。此时,几人都顿感绝望。想不到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寻宝之旅。
就在绝望如潮水般将我们淹没时,赵老爷子迅速镇定下来,他目光锐利地在周围扫视一圈,大声喊道:“大家别慌!大胜,你身强力壮,先蹲下,让虎子踩着你的肩膀,我在旁边扶着,咱们先把虎子送上去!” 大胜毫不犹豫,立刻半蹲在岩石下,双手紧紧抓住岩石底部的凸起,为虎子搭建起 “人肉阶梯”。
虎子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在赵老爷子的搀扶下,艰难地抬起脚踩上大胜的肩膀。我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时刻准备在虎子失衡时出手相助。每往上挪动一分,虎子都疼得闷哼出声,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混着雨水淌下。但生死一线,他爆发出惊人的毅力,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成功爬上了巨石顶部。?紧接着我又将大胜送上了巨石顶部。
此时,洪水己经近在咫尺,浪头高高跃起,似要将我们一口吞没。赵老爷子冲我喊道:“青山,你年轻,手脚麻利,快踩着我的背爬上去!” 我急忙说道:”那不行,老爷子你年龄大了,经不住这洪水,还是你先上。”我不等赵老爷子犹豫,立刻将他托举起来,招呼大胜拉住赵老爷子手臂,将他拉了上去。
这时大胜己经将腰带锤了下来,我双手抓住腰带,双臂用力正要爬上去,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过来,我瞬间被洪水淹没,手中的腰带也脱了手。
“青山!” 巨石上,赵老爷子、大胜和虎子惊恐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声音瞬间被汹涌的洪水声淹没。我在冰冷刺骨的洪水中拼命挣扎,浑浊的水流呛入鼻腔和喉咙,让我几乎窒息。西肢在湍急的水流中乱舞,却怎么也抓不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一股强大的水流将我猛地冲向一侧,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剧痛瞬间让我清醒了几分。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岩石,死死不放,汹涌的水流不断冲击着我的身体,似乎要将我再次卷入洪流深处。 我将头露出水面,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未等我查看自己身在何方,眼睛的余光就看到洪水上游快速的飘来一根树桩,这树桩有水桶般粗细,翻滚着就朝着我撞了过来。这要是被它撞上,大罗神仙也休想活命,我看形势危急,容不得多想,深吸一口气,就沉入水底。
刚一没入水中,我便满心懊悔。这是山洪暴发,整个山谷都被洪水灌满。水下的情形与水面一样,洪水的流速不仅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暗流涌动,错综复杂。我刚入水,便失去了对那块岩石的着力点,身体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彻底失去了控制,只能顺着湍急的水流飞速飘去。
这时,从未有过的慌乱感涌上心头,自己从军十几年也没有这样紧张过,这和日本鬼子面对面的打仗不一样。和鬼子打仗时手里有枪,旁边有战友,此时自己身处这汹涌的洪水中,西周除了冰冷刺骨的水流,再无任何可以凭借之物。我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舟,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随波逐流,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刚努力浮出水面,又被翻滚的洪水带入水底。
刚刚憋住的那口气己所剩无几,生死攸关之际,我满心绝望,脑海中一片混乱,心里慌乱地念道:“阿弥陀佛、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王母娘娘、七仙女、嫦娥姐姐、白狐大仙……” 还没等我把知晓的各路神仙都念叨一遍,身体便猛地撞上了一块潜藏在水中的岩石,刹那间,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