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呈一书与曹操,护着二嫂,出北门而行。一路按辔徐行,虽然心中焦急,护着车仗不敢让赤兔马日行千里。在车仗旁边,赤兔马倒也安心。
突听背后有人大叫:“请云长慢行!”云长回头望,张辽拍马追来了,云长便横刀立马等他。
张辽急切说:“云长将军,你要走也该和我打声招呼吧?想昔日我念情去说降你,难道有错而没有恩?今天是丞相要来相送,叫我先行叫住你,他还禁止了蔡阳要带三千铁骑精英追杀你。”云长一个寒噤,说:“思念兄长心切,忘了与你说过,得罪,甚是得罪!”
云长听说曹操要来相送,登上桥头高处,横刀立马相望,张辽也跟在旁边。
当时,太阳正徐徐上行,天地一色,红光一片。曹操前头,领着数十骑奔来,后面有许褚、徐晃、于禁、李典都是喜欢之辈,没有蔡阳那小子。
曹操等人也没有带兵器,关羽倒转青龙偃月刀,不想那赤兔马见关羽倒转枪,冲杀惯了,自高处下冲而去,关羽急喊:“丞相快散开。”曹操众人正要排成一字与关羽相见,忙如花开,向西方急闪。
关羽勒住了马,羞愧向曹操说:“莫能向丞相当面辞谢,不知丞相什么心意?”曹操说:“我道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刚才不是你要恐吓死我吧?”关羽说:“得罪,甚是得罪。你的心意我己完全知晓。我思兄心切,你请回吧。”
曹操令向关公献上黄金一盘,曹操说:“二嫂的俸禄还需奉上,我不忧你缺钱紧用,可二嫂的生活岂可怠慢。”关公心道:“这曹操之情没有还清之日了。”接了一盘黄金。
曹操又说:“不敢令你回转,但我真想你相伴左右。我有不情之请,特相赠锦袍一领。”一将下马,双手捧袍而行。关羽笑道:“丞相甚意,原本想拖脱,寒冬雪日也好有锦袍暖身。”用青龙刀挑起,收了锦袍,一手拿着金盘,望北而去。前面车仗,咦,不见身影。
许褚说:“关羽甚是无礼,先是纵马恐吓,后又刀挑示威。”
曹操说:“回吧。我放心关公一路远去。”
关公急行三十里,还是不见车仗。忽然山头一人高叫:“关将军,这里。”关公喊道:“你莫非要抢我金盘,夺我锦袍?”一面用锦袍裹了金盘,只见一少年,引百余步卒,飞奔而来。少年黄巾锦衣,马项下悬着首级一颗,近前弃枪下马,拜伏于地,说:“我,襄阳人,姓廖,名化,字元俭。聚众五百余人于此山中。恰才同伴杜远下山,劫掠了两夫人。杜远要分一人与我为妻,我问从者,知是大汉刘皇叔夫人,将军特护送在此,我即欲送回两夫人下山来。杜远不肯,被我杀了。今献头与将军请罪。”关公说:“二夫人呢?”廖化说:“现在山中。”关公令说:“快叫下山来!”。不多时,百余人簇拥车仗而行。关公急马于车前,叉手问候说:“二嫂受惊没有?”二夫人说:“幸得廖将军相救,没被杜远那厮所辱。”关公问左右说:“廖化是怎么救夫人的?”左右说:“杜远劫上山去,就要与廖化各分一人为妻。廖化问我等什么人?我等答说,关公护皇叔二妻,路经此地。廖化便想放了我等,杜远不从,被廖化杀死。”关公便拜谢廖化。廖化欲带人投关公,关公看廖化黄巾裹头,寻思不好与黄巾余党作伴,就没有答应。廖化拜别,引军卒投山谷中去了。
云长将曹操赠送黄金锦袍告诉了二嫂,催促车仗前行。
天色将晚,车队径往一村庄而去。庄主胡华迎着关公说:“听闻云长斩了名将颜良和文丑,今日一见果然英雄,请到庄少歇。我有小儿胡班,在荥阳太守王植部下为从事,烦请你带一书付与小儿。”
次日早行,关公取了胡华书信,投洛阳来。到了东岭关,孔秀引五百军兵在岭上把守。孔秀望见关公护着车仗上岭来,问:“可有丞相文凭?”关公说:“没有。”孔秀说:“你若想过,需留下车内人员为质。”关羽大怒,挥刀就杀。孔秀伸颈待割,“你敢反曹操吗?”关羽刀快,一刀过后,人头落地,竟无一滴流血。众军俱散,关公说:“没有你们的事,休要害怕,只是孔秀无礼,被我杀了。”众军都拜不杀之恩。
车至洛阳鹿角关口,洛阳太守韩福,弯弓插箭,引一千人马,排列关口。关公望着,叹道:“又得一番厮杀。”
韩福说:“关羽私杀孔秀,犯了大罪。谁给我把他擒来?”孟坦出马,虚晃三刀拔马便走,关公马快,一刀把孟坦斩为两段。韩福拉满弓弦,尽力一箭射去,射中关公左臂。关公用口拔出箭,血流不止,赤兔马高纵前赴,关公抡起青龙偃月刀,寒光一闪,一条光弧劈下,带头连肩,把韩福斩于马下。众军呼喊快跑。关公保护车仗,连夜投汜水关来。
守关将领,姓卞,名喜,并州人氏,善使流星锤,是黄巾将领投降而来。他知道关公要到,埋伏了刀斧手二百余人在镇国寺中。
关公见他喜笑颜开来接,便下马相见。一张嘴巴说得关公非常喜欢,一同上马过了汜水关,到镇国寺前下马。寺内鸣钟像音乐响起,三十余寺僧走出寺相迎。关公慌忙回礼,询问知道:那镇国寺是汉明帝御前香火院。有一寺僧,法号普净,向前问关公说:“将军离开蒲东几年了?”关公说:“将近二十年啦。”普净说:“你认得贫僧没有?”关公说:“不曾相识。”普净说:“我知你小时喜欢舞刀弄棒,贫僧家与将军家只隔一条河。”卞喜怕普净泄了机密喝斥:“你还不快退下。将军有请,己经备好了酒宴。”普净望着关公佩刀退去,关公又望卞喜,怒容满面己转满脸笑容,关公就叫左右持刀紧随,进入寺中,卞喜慌乱叫出刀斧手,关公怒起,左右还没有动手就己经把刀斧手全部斩杀。卞喜下堂绕廊而走,关公持刀来追,卞喜偷偷取出流星锤飞掷过去,关公眼见飞锤滚着身子而来,用刀隔开,向前纵起弓马步,一刀劈卞喜为两段。
关公回身护着二嫂往荥阳进发。荥阳太守王植,与韩福是两亲家,设计要害关公给韩福报仇。王植十分殷勤,笑着请关公入城,入馆驿安歇。
王植对从事胡班吩咐:“关羽一路斩杀守关将士,罪大恶极,你带一千军围住馆驿,三更时分,一人一个火把,把馆驿烧了,不要放走一人,全部烧死。你要小心行事,不要反被杀了。”
胡班带了军士,夜中悄悄搬了干柴引火之物,放在馆驿门首。只待三更时分。
胡班想看看关公是什么模样的人,潜到厅前,望见关公左手绰髯,在灯旁看书。那髯一大团,胡班惊叫:“真是天人呀!”关公责问:“你是什么人?”胡班说:“荥阳太守部下从事胡班。”关公说:“你是许都城外胡华的儿子?”胡班说:“将军认识我父?”关公令随从取出书信交给胡班。胡班接过看了,是父亲思念儿子。胡班说:“险些误杀忠良。”便把王植之计告诉了关公。
关公大惊,急急披挂提刀上马,请二嫂上车,走出馆驿,果然看见军士各执火把等着听令。关公护着车仗来到城边,城门早被胡班打开,车仗急急出城。城外行不到数里,背后火把照耀,明亮天色,王植领着人马赶来,关公大骂:“匹夫!我与你无仇,要令人放火烧我?”王植拍马挺枪赶的急,关公刀快,拦腰一刀,青龙偃月刀映着火光,一条红线把王植砍为两段。来追赶的人马“轰隆轰隆”地跑散去。
关公催车仗速行,于路感胡班不己。
行至滑州界首,太守刘延迎接关公,送到黄河渡口。秦琪引军拦住公关,说:“我奉夏侯惇将军命令,把守关隘,没有丞相文凭,你插翅难飞。”关公怒目瞪起,说:“我一路过关斩将,你还敢阻我?”秦琪说:“你杀的都是无名之辈?”关公大刀举起:“难道你比颜良、文丑还强。”关公大刀转了一圈,突然自上而下,大山般倾倒,秦琪一头分为两半。关公喝道:“你们还不快备船,渡我过河,都想和秦琪一样死吗?”军士急撑舟傍岸。关公请二嫂上船渡河。关公立于船头,黄河水浪甚急,大水急流,险处环生。丹丹一颗心,终于上了黄河彼岸。己是袁绍地方。
关公于马上自叹:“吾沿途杀了那么多人,曹公必以为我忘恩负义。”正行间,忽见一骑自北而来,不叫:“云长等等!”孙乾赶来。
孙乾说:“刘辟、龚都自将军回兵之后,复夺了汝南。我来河北结好袁绍,不想河北将士各相妒忌。田丰尚囚狱中;沮授黜退不用;审配、郭图各自争权;袁绍多疑,主持不定。刘皇叔从袁绍处脱身,己往汝南会合刘辟去了。恐将车不知,反到袁绍处,或为所害。我沿路来迎接,幸而能相见。将军可速往汝南与皇叔相会。”
关公转向汝南。车队缓行,背后蹄声又起,关公望时,尘埃飞天,一彪人马掀起尘土赶来,领首夏侯惇大叫:“关贼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