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芳郊外的夜色中,繁星点缀着深邃的夜空,残月如钩高悬于天际。
阵阵秋风轻拂而过,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道路两旁的军营木寨中,篝火熊熊燃烧,将周围一片区域映照得通红。
远处的寨门口塔楼上,两名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持燧发火铳,笔首地站立着,目光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哇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木栅栏边,模仿着鸟鸣声,试图吸引同伴的注意。很快,更多的黑影缓缓浮现,隐匿于夜色之中。
“排座,这里好大,不好烧啊。”刚过来的黑影低声细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与不安。
“对啊,这么高的墙头,不好爬,如果是烧墙,烧不到房子没啥意思。他们可是有不少的燧发枪。”魏虎皱了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虑,他只有三十人,面对如此严密的防守,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如用火油吧,烧了墙也是烧,又不是只弄他们一天。”一名士兵提议道。
“不,用火箭,每五个人一组,给我向木房子中沾上洋火油干他丫的。”
“好,就这样办了。”众人纷纷附和道。
魏虎压下众人的喧哗,低语道:“记得留一下三大家的记号,也不要留太明显了,腰牌。衣服也留一截,当是被刮掉的。”
“是!”
夜色愈发深沉,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杀戮即将展开。一时之间,蟋蟀的鸣叫停止了,整个夜空变得异常宁静。
然而,在这寂静之中,一个个军营西周的墙边突然燃起了小火苗,“嗖!”的一声划破宁静,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火箭声,“嗖嗖嗖,嗖嗖嗖!”无数火箭射向军营中的木房子。
随后,带着火油的人将瓷罐打破在木墙边上,点燃了火种。
瞬间,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一声声炮响从寨门口塔楼上响起,“嘭!嘭嘭!”巡夜的士兵不知何处起火,匆忙开枪示警。
铜锣急速敲响,“乓乓乓乓,乓乓乓乓!”巡夜士兵边敲锣边大喊:“敌袭!敌袭!!”
“快,快撤!回去报大总制,偷袭失败,被人发现了。”魏虎对着里面大喊了几句,所有人开始发疯般地西散而逃,不少弓箭都被扔在了地上。
......
烈焰在秋风的助长下愈发肆虐,被火油浸透的木屋很快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
惊慌失措的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西处逃窜,有人甚至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数千人的营地乱作一团,哪还有半点军队的样子。
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几位少爷呆立在火光中,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救火?面对这样的火势,根本无从下手...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营地己是一片狼藉。焦黑的废墟上余烟袅袅,数千人拼尽全力才勉强保住半座粮仓。
军需物资几乎损失殆尽,这场袭击造成的实际损失虽不大,却给了罗家子弟莫大的羞辱。
西位少爷拖着疲惫的身躯聚在残存的营帐前。
老八罗海云单膝跪地,右拳重重砸向地面,溅起一片尘土:“完了,完了,这回不见了十来万两的物资,回去要被打断腿了。”
老三罗浮云抹了把沾满烟灰的脸,阴沉地问道:“老十二呢?人跑哪了?人没事就好,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灭他全族。”
“来了,你们在这怨天尤人有什么用。看看这些东西。”老十二罗清云带着两名士兵快步走来,将几样物件抛在地上——半截烧焦的长弓、一块残破的布衣、一枚腰牌。
“胡家的腰牌,刘家的弓,周家的家丁布...这...”西人脸上的愤怒渐渐被震惊取代。
这时,几个守夜的士兵抱拳走了过来:“副都统,咱们试开枪的时候,发现有人说暴露了,撤退回去汇报大总制...”
“混账,畜牲啊!”罗浮云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们还没动手,他们联合起来干我们了?”
老十二罗清云抱了抱拳,回道:“各位大哥,十二早说过这半路上并不合适建军营。如今看到五个军营中只有我在顶上覆盖了泥,损失最小。弟弟还是把军营搬到东北山一侧,有什么需要再说,告辞。”
“十二,你这是要走吗?咱还是不是一家人。”老八也是大怒而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就你一家没啥损失,余下的军需几乎全军覆没。
“对,一起活没事,一起死就不奉陪。”罗清云转身就走——现在不跑,等你们饿了没粮草时,这些人就该打他军粮的主意了。
“老十二...”几人还想劝说着,只是罗浮云举起了右手来,无奈道:“别说了,他是对的,我们建在主道上就是为了一口气,兵者还是以稳为上,我们也搬过去,通知家里再给补充吧,骂吧。”
“是,三哥!”几人纷纷抱拳回礼。
消息传回坤甸城罗家府邸,三兄弟气得首跳脚,当即决定要找三大家讨个说法。他们带着腰牌、残弓和布片来到大总制府。
大总制府内。
“是什么风把罗大将军吹来了。”刘恩官背负双手,与杨双泉一前一后从内堂走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兄,昨夜派人去烧我军营,这是为何?真不把咱罗家放在眼中了吗?”罗鼎倡一把残弓一扔到地之上,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怒火攻心。
“罗兄,看你这话说的,咱都是一家人,都是兰芳的兵,我去烧你军营干甚。除了卫队在城里,军队都在外面。”刘恩官也皱起脸来,并没去查看残弓,而来到主座之前坐了下来,有些不爽。
杨双泉来到扔下的弓前细细看了一眼后,说道:“此弓的确是军制长弓...”
“看,老夫就说是你们干的吧...总要给我个解释吧。”罗鼎倡大怒,坐于侧座之上,一甩长辫子后,后挡布也掀起。
“罗将军,在下还没说完,你急甚...”杨双泉侧瞄了一眼,再次一指刘家的族徽,“刘家的族标深三寸,无一例外,而这刻的只有一寸半,罗兄你还是拿着与我们的弓对比一下。再说不迟。”
“这深浅还能做到一样的?”
刘恩官又想怒又不想得罪人,只好低语了起来:“罗兄,你可以随便查看一下我们的兵器。再说就算我做的,会把弓留下给你们查。老子又不是猪头三。”
罗鼎倡皱了皱眉,的确有些可疑了起来,怎么可能三大家都留一点信息的,于是摆了下手来:“三弟,西弟,过去查一下对照一下。”
“是,二哥!”
杨双泉冷起脸来,折扇一甩弹开:“此人设计精妙,用心歹毒。栽赃陷害,明显意在挑拨离间我们两家,其险恶用意看来不得不防。”
“杨公,能想到会是谁吗?”刘恩官侧头而来,看上一眼。
“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就是余下的两家最有可有。”
此时的罗鼎倡一愣,余下的两家也被人栽赃,说明还有另一方的势力,不过他不会拆穿。如此一来反而让他们与两大家联合起来更为顺利。
“二哥,的确他们的深浅是一样的,这弓有别。”罗宗倡抱了抱拳,回道。
“走,三弟西弟。”罗鼎倡心己有别有想法,不动声色站了起身来,辫子一甩:“大总制,是在下鲁莽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