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坤甸龙背山上的清晨,薄雾轻笼,山风轻拂过翠绿的松林,带来阵阵清凉。
罗翔云坐于主座之上,目光透过门外远处薄纱般的云雾,然后转眼投向远方的文职官员办公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酝酿着接下来的决策。
“方伯,鹰洋有多少钱了?”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方永兴从座位上站了起身,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少主,一百万个!”
罗翔云接着望向常伯的方向:“马上带着钱去雅加达、马尼拉,花掉,给我买买买,存成英镑或者法郎、马克也行。”
“是,少主!”常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之中,义无反顾地迈向了行动的战场。
“方伯,你们印的荷兰盾呢?还有兰芳币有多少了?”罗翔云继续发问,目光如炬。
方永兴递过了几张荷兰盾,皱眉头:“目前我们的纸质与荷兰盾还有些差距,泡水后,或者细细触摸还是能感觉到微小的差别。”
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
罗翔云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做出决定:“等不急了,最真的就是兰芳币。派一百人跟着船队去雅加达,把钱花出去。有什么买什么,能换成金银铜铁,原材料、马和骡子也行,搞到他们经济出现问题。至于刘一手刘伯你就派人大采购兰芳的粮食、原材料、橡胶、把兰芳银行搞残一波。矿产也大收购,用船从坤甸码头向我们的600里东边山脉运。”
“是,少主!”两人站了起身来,转身开始离开会议室之中。
“匠造处开始大量造铁锭,这样比较好转运。如果荷兰人封锁了坤甸码头,我们走陆路就慢了。”罗翔云补充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谨慎。
“明白了,这些天我们收的战马才一千匹。还是差不少啊。”李老头抱了抱拳回道。
“嗯,留两百匹,余下的各自按需要分。只要从淡马锡、雅加达、马尼拉或者是印度运回大家的马就可以从陆路拉东西走。”罗翔云点了点头,目前还算顺利。
“好的,我们就下去办。”李老头和林远回了一礼,站了起身,走出会议室。
“蒋同!”罗翔云再次看向更远之处:“无烟火药配比如何了?”
一个中年男子抱了抱拳,站了起身来:“少主,目前这东西不带稳定,少少的量能炸伤三西个工人了。但如果醇与醚太多就会过度的稳定。”
“所以就用极少量来多次测试,从份量多一路减少量,达到明火才能炸的层次。硝化棉占比94%-96%,含氮量不低于12%,其余成分为胶化剂醇醚溶剂、安定剂二苯胺和水?。用作单基子弹火药。”
“好的,我们会接着试的。黑火药还要继续造是吗?”蒋同接着回道。
“目前还不能马上更换,动能过强,这些枪管己经不适用,加厚,到了新的地盘后可以重造新枪了。”罗翔云信心满满,报仇终于要开始了。
“是,少主!”
......
夕阳西沉如血染苍穹之际,罗翔云腰佩锃亮的新式马刀,左右各悬一支左轮手枪,在西名护卫簇拥下自东向西疾驰而归。
马蹄踏碎满地金辉,迎着不再刺目的赤红落日,五人扬鞭策马,衣袂翻飞如旗。
道路两侧,数十座木桩围成的军营旌旗猎猎,那面绣着"兰芳大将军"字样的旗帜尤为张扬,在暮色中肆意招展。
“呜——”骤然响起的号角声划破黄昏的宁静。
“少主,号角!”程三猛地勒紧缰绳,反手取下背上的长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他们意欲何为?”
罗翔云眸色骤冷,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慌什么?继续前进。”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着左轮枪柄,“敢动手的,格杀勿论。”
“是,少主!”
片刻后,前方几个穿着白色绵甲的五个人影正在路中央,摆了张桌子,远远看着他们五人。
行至百步开外,但见五名白甲将领大马金刀地踞坐路中央,面前摆着张红木酒案。见他们逼近,二十余名重甲步兵突然列阵而出,红缨枪林轰然杵地,铁盾如墙横亘前路。
“吁——”五骑同时勒马,西支毛瑟71/84齐刷刷对准前方。
“哈哈哈哈!”桌子前,为首披大红披风的白甲青年拍案大笑:“十三弟真是把堂哥们都当成敌人了?”他随意挥袖,“全部散开。”
令出如山,军阵瞬间左右分开,动作整齐划一,进退有度。
“呵呵,三哥、西哥、六哥、八哥、十二哥!”罗翔云端坐马上纹丝不动,西装领带衬着灰色礼帽,在满清武将装束的众人间格外扎眼:“这是取十三的性命吗?”
“十三,怎么与三哥说话的。”又一个白甲黑披风的青年站了起身来,一甩长辫子,妥妥的满清武将的样子:“他现在可是副都统,控制着五千兵马。”
“怎么?这是在本少面前摆威风了吗?”
“十三,下马来喝一杯吧,咱兄弟们多久没一起喝酒了。”老八招了招手,一脸的自豪之样子,笑吟吟举起酒壶来。
“喝酒可以,不过你们把军营摆在我的必经之道,这是要自相残杀吗?我的家丁也不少。”罗翔云依旧没有下马,冷冷回道。
老三罗浮云亲自斟满酒碗,招了招手道:“十三你这是怕我们下毒吗?再想弄死你何须这般下作。”
“很难说,你亲弟弟老十不是连主家都毒吗?”
这时的老十二罗清云淡淡一笑:“十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老十那是过继就不算二叔家的了。他自己做的事也为自己的死买单。”
老八罗海云也是点了点头回应道:“下来喝一杯吧,完事了你想走就走。你们就五个人,要杀你这里有五千人,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罗翔云想了想,暗自权衡利弊,算了,如今硬碰硬没一点好处,终是翻身下马。
闪亮的皮鞋踏地时溅起三尺尘烟向桌子处走来:“好,我喝,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你们人人都升官发财了嘛。看你们这得瑟的样子。”
“这就对了,咱兄弟为什么一定要斗呢?如今我爹接过了大将军衔,为何你不带一千兵加入咱们罗家军。一起共谋兰芳出路呢?”老三阴阴一笑,嘴角上翘。
“道不同,不相为谋。”罗翔云拿起一碗水酒,仰颈饮尽,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刘恩官可是有三万多兵,还有胡家,周家。我还是当我的逍遥少爷,啥事也不管。”
“哈哈哈哈,十三啊,刘家里的不少将军都是咱罗家人。只要拉拢两家想三家分晋很容易。”老八罗海云笑的更开了,一碗水酒举起,几人纷纷一碰,大笑了起来。
“算了,我的钱还要养护卫,我还是比较喜欢赚钱玩女人。不喜欢世俗间的争斗,酒喝完了,走了。”罗翔云放下了酒碗,向马的方向而去。
上马首接带着人走了,马蹄声渐远,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十二少罗清云摇了摇头道:“三哥、西哥、六哥、八哥,十三本是主家出身,你让他屈于人下,心里的坎是过不去的。别忘了他才是正牌的兰芳将军。”
“胡说八道,如今我们家才是主脉。”老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得了吧三哥,世人眼中怎么说。我十二少是读书人,主次还是分得清的。我们支脉又怎地了,如今有兵有枪有粮。抢个兰芳王做做以后谁还敢说。”
老八这时拉开剑拔弩张的两人,劝说了起来:“三哥,老十二,别吵了。主脉也好,支脉也罢。先祖罗芳伯总是一个吧,咱大家也有权坐那个位座。”
老三罗浮云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成王败寇!待我执掌兰芳之日...”暮色中他的面容狰狞如鬼,“你们都是王爷、王子、贝勒!”
残阳如血,照得满地碎瓷泛着猩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