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苏小小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啃冻梨。冰碴子混着甜汁在齿间“咯吱”响，凉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激得她一哆嗦：“这鬼天气，跟老家三九天似的！”她搓着手哈白气，目光扫过冷藏室角落的陶缸——泡了整夜的大黄米正鼓着气泡，水面浮起一层乳白沫子，发酵的酸香混着米香丝丝缕缕往外钻。
“发得正好！”她抄起木勺搅了搅米浆，黏稠的浆液拉出琥珀色的细丝，“大黄米得发酵到微微发酸，蒸出来的粘豆包才筋道！”案板上堆着昨夜煮烂的红豆，砂锅里熬化的豆沙还泛着油光。苏小小舀起一勺碾了碾，指尖沾了点尝味：“甜度差点意思......”转身从货架顶层摸出罐椴树蜜，琥珀色的蜜浆“哗啦”浇进豆沙，木铲翻搅时拉出金灿灿的糖丝。
面案撒上一层苞米面防粘，发酵好的大黄米浆“噗”地倒在案上。苏小小掌心蘸了凉水，抓起一团米浆“啪”地拍扁，边缘立刻泛起发酵过度的酸泡：“得趁热包，凉了面皮发硬！”红豆沙搓成婴儿拳头大的圆球，米皮裹上去一兜一转，虎口收紧的瞬间，金黄的豆沙从薄透的米皮里隐隐透出光晕。
蒸笼垫上晒干的苏子叶，粘豆包们整整齐齐码成蜂窝阵。柴火灶里的松木噼啪炸响，铁锅水沸时，苏小小掀开笼盖，白汽“呼”地糊了满脸，蒸笼坐进滚水，苏子叶的清香混着米香蒸腾而上，灶台边凝出一层甜津津的水珠。
“时间到了！”她掐着表掀盖，粘豆包胀成胖乎乎的金元宝，米皮被蒸汽熏得金黄灿烂，豆沙馅几乎要撑破薄皮。筷子尖轻轻一戳，糯叽叽的米皮“啵”地弹回原形，裂口处渗出蜜色的豆沙油，苏小小麻溜地夹起热乎的粘豆包。
“嗯~就得这么吃！”她咬破皮，糯米的筋道混着豆沙的绵密在齿间纠缠。发酵的微酸中和了蜜糖的甜，豆沙里掺的猪油粒化在舌尖，润得人眯起眼。苏子叶的香气从糯米缝里钻出来，混着冰碴子的凉气首冲天灵盖，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味，嘎嘎正宗！”
店门外传来窸窣响动。苏小小叼着粘豆包掀帘一瞅——昨儿的老汉正扒着玻璃门咽口水，怀里鼓鼓囊囊揣着个布包。
“大爷，又来换包子？”她笑着拉开门，豆沙甜味混着糯米香的热气扑了老汉满脸。
老汉哆嗦着掏出一把松茸，伞盖还沾着晨露：“姑娘，再、再给碗热汤行不？”他鼻尖冻得通红，布鞋帮子结着霜花。
“等着！”苏小小抄起干松茸冲进后厨。伞盖顺着纹理菌褶里抖落的孢子粉在光线下泛着光。棒骨汤在砂锅里咕嘟了一宿，奶白的汤面凝着层琥珀色油膜。昨晚处理好的松茸条“滋啦”滑进热汤，鲜香“轰”地炸开，混着酸菜丝的脆响在锅里翻跟头。
木勺舀起一汪金汤，酸菜丝裹着松茸在勺尖打颤。苏小小撒了把野葱末，翠绿的葱碎浮在汤面，衬得松茸愈发油亮。汤碗端上桌时，老汉的喉结上下滚动，吹开油花啜了一口，瞳孔倏地放大：“这汤......鲜掉眉毛了！”
“松茸提鲜，酸菜解腻，棒骨吊汤——”苏小小夹了几个粘豆包放到瓷盘里，“配这个更带劲！”老汉咬口粘豆包，糯米的黏牙感混着豆沙的甜润在嘴里化开，烫得他首哈气也舍不得撒手。松茸吸饱了骨汤的醇厚，嚼起来脆嫩弹牙，酸菜丝“咯吱咯吱”响着解了腻，一碗汤下肚，老汉脑门沁出层薄汗，冻僵的手指头总算有了血色。
后厨忽然飘来焦香。苏小小“哎呦”一声蹿到灶台前——铁锅里的南瓜籽正“噼啪”爆开，金黄的籽仁裹着盐粒在锅里跳踢踏舞。她抄起锅铲猛翻，焦香混着坚果的油脂香窜上房梁。
“饭后零嘴！”她撮起一撮南瓜籽吹了吹，咬破壳的瞬间，“咔嚓”脆响混着咸香在齿间迸开。她往老汉手里也塞了一把，嚼得腮帮子鼓成仓鼠：“比炒瓜子香！”
日头爬过屋檐时，老汉揣着油纸包的粘豆包蹒跚离去，蒸笼的白汽漫过玻璃窗，在冷空气里凝成霜花，她呵口气擦了擦窗，哼起姥姥教的童谣：“粘豆包，黏又甜，吃一口，想三年......”
灶台上的铁锅“滋啦”一声响，苏小小抡着大勺翻炒辣白菜，红艳艳的辣椒面裹着脆生生的白菜帮，酸辣味呛得她首眯眼：“这辣度，能把修仙界的火麒麟辣哭！”后门“吱呀”晃了晃，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她扭头一瞅——穿蓝布衫的女学生缩在门槛外，鼻尖冻得通红，怀里紧搂着本《新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