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夷欢笑容一滞:“你叫什么名?”
安书生忙道:“她叫江宜欢,宜家宜室的宜,承欢膝下的欢。”
他光知道江夷欢姓江,却不知她闺名,说起来便也没避讳。
在柜台上奋笔疾书的许三郎一听,笔尖顿住,浓墨晕开。
他一迭声问:“江氏,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双亲可在?”
江宜欢轻声答道:“回掌柜,我是陕州人,双亲前几年己故,他们将我托付给安郎。”
“陕州,你是陕州人?我瞧你生得秀气白净,不大像是那边的人。”
江宜欢有些忐忑,掌柜的为何要盘问得这么仔细?这是上工要求吗?
如实回答:“我本是吴州人氏,两岁多没了父母,被表姨母接走养育。”
“你原本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还有位兄长,表姨母将我接走后,我与他也没了联系。”
“你兄长叫什么名?”
“我与他分离太久,不记得他的名了。我,我能上工吗?”
江宜欢紧张得口干,掌柜盘问这么多,是不想要她?可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
许三郎还没开口,江夷欢就道:“当然可以,今日开始给你算工钱。”
安书生忙拉着妻子,“多谢江姑娘。”
许三郎张张嘴,眼前这位江宜欢,是不是他亲表妹,还需求证。
见便宜表妹神色自若,他不敢再多问,所有的一切,怕是江千里才知晓。
卫府。
卫父给卫昭倒茶,“尝尝,这是我从任地带回来的。”
卫昭端茶的手抖了抖,他的手现在都是酸的,给江夷欢捏腿,竟比行军打仗还累。
卫父瞥他一眼,这孩子在紧张什么?
“江姑娘推芷兰与卫晗下水之事,我就不与她计较了,但你得有数。”
卫昭握紧茶盏,“凡事讲究证据,不能因为父亲有所怀疑,就妄下结论,这是不对的。”
卫父眉尖抽了抽,“.....卫府的匾额,我决定取下来。”
“为何?”
“还能为何?你说为何?匾额是你违制挂上去的!这江山不姓卫!”
“父亲——”
恒氏进来一礼,柔声道:“夫君,大长公主来了。”
卫父起身,“她怎么会突然登门?”
“说是来看望母亲的。”
卫父暗自嘀咕,大长公主与母亲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老夫人屋里。
大长公主坐在榻边心不在焉,她对老太婆没兴趣,见她仍不能开口说话,暗骂活该。
见恒氏等人来了,殷切的朝他们身后望去,却没见江夷欢。
几人对她行礼:“见过殿下。”
“江姑娘呢?为何不见她?”
卫昭回道:“她这会儿应该在书坊忙,大长公主找她有事?”
“本宫还以为,你祖母那么喜欢她,会留她在身边陪伴呢。江姑娘的书坊在哪条街?叫什么名?”
卫昭如实告诉她。
大长公主起身:“时间不早了,本宫要回去陪驸马。”,朝卫老夫人道:“你好生养着,回头本宫再来瞧你,就这么躺着也是福气。”
榻上的卫老夫人呜啊呜啊:屁的福气!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是来看你侄孙女的!
快晌午时,江夷欢拍拍发愣的许三郎,“哥哥,陪我回趟绿柳巷。”
许三郎一惊:“你要去绿柳巷,可是有事?”
她该不会是对自己的身世生疑了吧?
“我找哥哥们商量点事情,有几个人,我想揍一揍。”
许三郎稍稍松口气,不是对身世生疑就好。
许氏夫妻去了铺子,六个大表哥倒全在家中。
见江夷欢来,他们迎上前:“妹妹来了?我们昨日又见到了那个姓傅的,把他打了一顿,哈哈!”
江夷欢告诉过他们,傅惜庭推过她,他们决定见傅惜庭一次,就打他一次,给妹妹出气。
江夷欢崇拜道:“哥哥们好厉害的!说不定哪天,我可能还有几个人要教训,你们敢不敢?”
六个哥哥对望一眼:“有啥不敢的?届时你在旁边瞧着就好!”
许三郎想反对,却不敢,便宜表妹可不好惹。
他们去张罗饭菜,江夷欢在院中乘凉。
“朱弦啊,怎么许久未见玄一?”
朱弦唏嘘:“他去江州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不多久,许氏夫妻也回来了,见江夷欢来家,忙热情招呼。
“夷欢啊,你最近可好?钱够花吧?”
最近他们给东宫与鸿胪等供货,赚得可不少,外甥女就是他们的财神。
“钱嘛,哪有个够的时候呢?”
许氏心领神会,拿出三千两银票。
“好孩子,给你和卫少傅补补身子,男人身体越好,他越宠你。”
江夷欢含笑接过:“舅母说得对,他是得补补,最近虚弱得可怜。对了,舅舅怎么还没去西南?咱们的货源可得跟上。”
许舅舅苦着脸:“最近那边不太平,去西南要途经江州,江州好像出了事。说起来西南处处是宝,就是道上不好走,遇上个劫匪,连命都没了。”
“舅舅啊,你得努力赚钱养家,卫昭都在努力养我呢。”
“夷欢,舅舅不是很想努力了,我就想守着家人过活。”
如果他不幸死在半道上,自家那口子定然会改嫁,没准连儿子们都要改姓。
见他男儿志短,江夷欢怅然道:“罢了,不是人人都有卫昭的魄力。”
忽然想到一人,咦,西南王?如果在西南地界有他的照拂,是不是好很多?
说干就干。
“舅舅莫慌,我有办法,哥哥们同我去鸿胪寺,找西南王聊聊。”
许氏大喜,找西南王倒是个好门路!
又忧心:“他不是被火烧伤了吗?我在人群里瞅见了,烧得焦黑一团,还能活吗?怕是救不回了。”
“无所谓,我与他能聊就聊,不能聊再回来,就当带哥哥们见见识面。”
许氏眉开眼笑,立即备上西样礼盒:“拿着,就算西南王快死了,你们也不能空手。”
“好嘞,舅母,我带哥哥们走了。”
表哥们非常情愿去鸿胪寺,那可是中央官署。
西南王住在西夷馆,他烧得不轻,浑身都是水泡。
最重要的是,他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没有了。
破口大骂:“卫昭!你个龟儿子!你先人板板!肯定是你干的!”
前来看望他的三皇子满脸嫌弃,好个没用的西南王!
他费尽心力的布署,给他创造刺杀条件,结果呢?
卫昭毫发无损,西南王自己却差点丢掉性命。
侍女进来:“殿下,郡主,江姑娘来了。”
曲灵珠纳闷道:“江姑娘,哪个江姑娘?父王你在京中还有相好?好啊,怪不得你不让母亲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