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在紫斑蓼墙前伫立至月沉,脐眼裂隙渗出的紫液滴落地面,竟在沙土中蚀出蛛网般的暗纹。她忽觉胸腔鳞甲摩擦声加剧,似有异物欲破肋而出。正欲以剑藤探查,河谷深处传来一声清晰婴啼——与地脉震颤的节奏完美重合。
“地脐相连之处,必有蛊母最后的胎痕。”族长踉跄赶来,骨铃链在他掌心勒出血痕。程星瞥见他瞳孔蛊火己蔓延至虹膜边缘,却强撑清醒:“必须找到婴啼源头,否则被诅咒者会……孵化。”
二人逆血河而行,藤蔓在腐水中投下猩红倒影。每靠近婴啼声一分,程星脐渊便如沸水翻涌,皮肤鳞甲剥落与再生交替,痛楚如万蚁蚀骨。至河湾转折处,啼声骤止,取而代之的是千万虫茧振翅的嗡鸣。
蓼丛豁然裂开,露出一道向下斜生的地脐裂隙。裂隙内壁布满倒生花根系,花蕊渗出黏液凝成台阶。程星踏黏液而下,脐渊自发吸吮根系养分,她脊背渐生出一对透明鳞翅,翅脉流淌着与血河同源的紫血。
裂隙深处是一间天然石室,穹顶垂挂数百枚倒生花瘿苞,苞内皆蜷缩着人形胚胎。啼声源头竟是一枚巨茧,茧表布满程星脐纹螺旋,脐带扎根石室中央的脐眼——那是一处与程星脐渊完全对称的地脉孔洞,黑浆正从洞中汩出,滋养所有虫茧。
“蛊母的胎巢。”族长骨铃坠地,蛊火吞噬了他的左臂。程星以剑藤刺入脐眼孔洞,黑浆迸溅如毒箭,却在触及她鳞皮时化为蓼藤纹蔓延全身。巨茧剧烈震颤,啼声转为凄厉嘶吼,茧壳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与沈雨晴七分相似的脸,却布满虫瘿与鳞斑。
“星儿……你终究来了。”嘶吼声中夹杂着沈雨晴的残音,巨茧胚胎竟是以蛊母残魂与沈雨晴血脉杂交的产物。胚胎脐带骤然抽出,如鞭卷向程星咽喉,脐渊却自发生成引力,将鞭脉吸入裂隙吞噬。胚胎面容扭曲成狞笑:“你吞我,我便在你体内重生第二次!”
石室瘿苞同时爆裂,胚胎群扑向程星。她鳞翅首次展动,掀起腐风将半数胚胎焚为蛊尘,余者却钻入她鳞甲缝隙,啃噬血肉化为自身养分。程星脐渊爆发金虹,将侵入体内的胚胎炼为紫斑蓼种,种子在她腹腔生根,使痛楚攀升至癫狂。
“以痛为薪,烧尽蛊母最后的种!”她嘶吼着将剑藤贯入地脐孔洞,孔洞迸出黑浆洪流,反灌入所有胚胎体内。胚胎群在浆流中溶解为黏液,唯独巨茧胚胎在消亡前将一枚鳞皮碎片射进程星心脏。
黏液汇成黑河退入地脐,石室穹顶瘿苞悉数枯萎。程星瘫倒在地,脐眼裂隙己扩至能窥见腹腔内生长的紫斑蓼藤。那枚嵌入心脏的鳞皮碎片正化为倒生花纹,与她沈雨晴面容的胎茧影像重叠。
“娘……你设下的局,远比我想象更深。”程星咳出带鳞的紫血,忽觉地脉婴啼再度响起——这次来自她自己的腹腔。她抚脐渊,触感竟如抚摩另一个活人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