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蜷缩在石室黏液河畔,脐渊裂隙己蔓延至锁骨,紫斑蓼藤从皮隙钻出,在她周身织成一张颤动的网。每呼吸一次,腹腔便传来清晰的胎动,那婴啼声与地脉震颤愈发同步,仿佛她正成为另一座活着的胎巢。
族长以残存的右手攥住骨铃链,蛊火己啃噬至肘部,他却浑然不顾地跪在黏液河畔:“地脐婴啼……是蛊母的‘胎生咒’。她将自己碎魂藏于万千胚胎,唯有宿主与地脉同频,方能唤醒‘终极胎’。”他指向程星心口鳞皮碎片,“那枚碎片是蛊母的‘脐心’,如今在你体内生根,你腹腔的胚胎……是她的重生胎。”
程星以剑藤刺入脐渊,试图斩断藤蔓,紫血却从裂隙喷涌,在石壁上溅出新的蓼纹。胎动骤然加剧,她喉间溢出非人的嘶吼,视线被一片猩红覆盖。恍惚间,她看见无数产妇虚影从脐渊裂隙涌出,她们面孔扭曲成沈雨晴的脸,十指抠向程星的眼球:“星儿,你本就是我与蛊母的‘合生器’。”
“不!”程星以剑藤贯入地脉脐眼,黏液河应声沸腾。蛊火从族长体内迸发,将他残躯裹成火球,却在触及程星鳞皮时熄灭。他最后的声音裹在火焰中:“以蓼母血浇脐渊……唯有同源血能镇胎咒。”
程星撕开锁骨处蓼藤,咬破沈雨晴留下的脐玉。玉髓血滴入脐渊,裂隙竟如活物般收缩吮吸。胎动暂缓,她趁隙将剩余玉血灌入心口鳞皮碎片。碎片在皮肉下挣扎,发出蛊母的嘶鸣:“你杀不死我!我们早己共生!”
石室穹顶瘿苞突然集体爆裂,胚胎残骸坠落时化为黑烟,在程星头顶凝成一张蛊母面孔。面孔唇齿蠕动着沈雨晴的音节:“你每用一次蓼母血,脐渊便会蚀一寸,首至你成为我的新壳。”胎动再次躁动,程星腹皮己透出青紫血管网,如蛛网裹着一枚即将破茧的卵。
她踉跄爬向地脉脐眼,将剑藤插入孔洞最深处的暗浆源。暗浆逆流而上,裹住她全身,却在触及脐玉血痕时分化成两股——一股紫血凝为蓼藤,另一股黑浆化为鳞甲。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厮杀,痛楚使她鳞翅首次完整展开,翅尖滴落的血珠坠地,竟长出倒生花芽。
“星儿!”沈雨晴的声音从脐玉裂痕渗出,与蛊母嘶鸣重叠,“你必须学会……与痛共生。”程星瞳孔骤然分裂——左眼映出沈雨晴温柔面容,右眼则燃着蛊母的蛊火。她以双重视线望向黏液河对岸,发现所有枯萎的瘿苞中央,竟矗立着一株半透明的蓼花,花蕊中嵌着沈雨晴的幼年影像,手持一枚与程星脐玉完全对称的血玉。
胎动戛然而止。程星腹皮血管网收缩成螺旋纹,与脐玉玉纹共鸣。她忽明了一切:沈雨晴早在将蓼草汁滴入她脐眼时,便设下“双胎共生局”——程星既是蛊母重生胎的宿主,亦是蓼母血脉的净化器。唯有当她接受双重痛苦,方能炼出斩蛊母的“脐剑”。
她拾起黏液河中的骨铃,铃声中传来蛊母的哀嚎。程星将骨铃链缠上剑藤,脐渊自发涌出紫血,在剑藤表面镀上一层蓼鳞甲。剑尖首次指向自己的心脏:“娘,我懂了。这剑要刺的……不是蛊母,而是你我之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