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河畔的晨雾未散,二十八面星辰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刘秀立于新筑的将台之上,青铜矩尺的投影正切在卯酉线上。台下三万士卒的皮甲泛着寒光,昆阳血战中缴获的玄铁长矛林立如森。
"自王莽篡汉,九州板荡。"刘秀的声音随河风荡开,惊起芦苇荡中的白鹭,"今聚二十八宿,当复高祖之业!"他挥剑斩断牛耳,血珠溅入青铜酒樽。邓禹、岑彭、冯异等二十八将依次歃血,酒樽传至末位的少年马武时,残阳正染红樽沿的星宿纹。
突然,东南天际传来闷雷。阴丽华展开新绘的《分野图》,指尖划过亢宿方位:"暴雨将至,当移师高地。"话音未落,十二匹快马自北而来,马蹄铁在河滩卵石上迸出火星——更始帝的讨逆诏书到了。
入夜,暴雨冲刷着新筑的营垒。刘秀赤脚踏过夯土城墙,靴底传来的震颤让他皱眉:"东南角地基虚浮三寸。"岑彭举着火把跃下壕沟,发现暗渠中漂着新伐的柳枝——这是王莽军惯用的探营标记。
"起三重瓮城。"刘秀在沙盘插上赤旗,"外城用糯米灰浆,中城埋铁蒺藜,内城建望楼。"他取来铁官新制的伸缩云梯,榫卯结构在火光中精密咬合:"敌若攀城,抽此横栓即溃。"
邓禹突然掀开帐帘,手中《墨子》残卷滴着雨水:"将军请看'备城门'篇。"泛黄的帛书间夹着刘秀手绘的棱堡草图,箭孔角度暗合勾股弦数。冯异带人连夜改制门闸,在轴心加装青铜棘轮,十名壮汉方能推动的闸门,如今三人即可启闭。
五更的校场结着薄霜,刘秀将虎符劈为二十八片。邓禹按《吴子兵法》布阵:角宿为锋,氐宿为翼,心宿压阵。当赤色令旗挥动时,三万步卒如星河流转,矛尖寒光织成天罗。
"变阵参宿!"岑彭的鼓槌砸出闷响。阵型突化雁翎,两翼弓手齐发鸣镝,箭雨在晨光中勾勒出奎宿狼形。新募的幽州突骑险些马失前蹄,却被阵中预设的拒马桩所阻——这些桩木浸过桐油,遇火即燃成火龙阵。
马武率斥候队突入阵眼,手中环首刀却被冯异的钩镶锁死。"兵器差了。"刘秀抛来新铸的百炼刀,刀身云纹间暗藏血槽:"此刃淬火时用白水河泥,可破三重札甲。"
午时的驿道腾起狼烟,阴丽华在望楼转动浑天仪。她改良的烽火信号:白日施三色烟,夜间用二十八盏风灯。此刻东北方的青烟呈箕宿之形,示警有敌袭粮队。
"是耿弇!"邓禹展开《山河形胜图》,指尖点在漳水弯道:"他可率轻骑沿旧漕渠截击。"刘秀却将令箭插向太行余脉:"不,让王霸带山民走兽道。"他取来新制的折叠弩,弩臂刻着危宿纹路:"此弩射程二百步,林间可穿三重皮甲。"
入夜,粮队安然入营。王霸献上截获的密信,火漆印纹竟与更始帝的讨逆诏同源。刘秀将信笺浸入硝水,显出的却是"传国玉玺在邺城"的暗语。
铁官作坊的淬火池腾起白雾,刘秀抚摸着新出炉的星宿剑。剑身用叠钢法锻造,刃纹如银河倾泻,吞口处嵌着陨铁所铸的角宿徽记。他忽然挥剑劈向试剑石,金石相击声里,二十八具铠甲自暗室推出。
"鱼鳞甲缀铁片三千六百枚。"耿纯叩击胸甲,"每片钻孔穿丝,比传统札甲轻二十斤。"岑彭试穿时发现腋下暗藏皮囊,内装止血药粉与火折:"此物可救急。"
最惊人的是冯异督造的重弩,弩机用青铜齿轮联动,踏张上弦仅需三息。刘秀取箭搭弦,箭镞竟用磁石粉标记,射中目标后可由司南追踪。
子时的敌营火光突亮,王莽旧部李宪率死士夜袭。刘秀早命人在营外百步埋设地听瓮——陶瓮倒扣,士卒贴耳可闻三里马蹄。当第一波箭雨袭来时,营门突然洞开,放出百头尾缚火把的山羊。
"放!"随着邓禹令旗挥落,望楼连弩齐发。箭镞裹着浸油的麻絮,将慌乱的敌军照如白昼。马武率突骑自侧翼杀出,新制的马蹄铁在青石上迸出火星,惊得敌马人立而起。
黎明时分,俘获的敌军战车上,刘秀发现刻有邺城工曹印记的弩机。阴丽华用硝石拓下铭文,与传国玉玺的残缺印痕竟有七分相似。
庆功宴上,刘秀取昆阳陨铁铸就的星盘。当二十八将的血滴入对应星宿,盘面突然自转,光斑汇聚成"汉"字图腾。邓禹醉中挥剑刻碑:"白水起兵处,二十八宿聚。"
忽有流星划过营帐,坠入西北山谷。斥候回报陨坑中有异铁,锻打时隐现"丙午金刀"铭文——正是王莽篡汉时销毁的汉室祭器残片。刘秀抚摸着铁块上的螭纹,知道这是传国玉玺重现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