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推开丰业银行球馆的大门，深秋的冷风卷着枫叶尾随而入，刮得金属门框发出细微的嗡鸣。文斯·卡特正独自坐在场边的替补席上，褪色的25号球衣松垮地挂在肩头，手中机械地转着篮球，目光越过空荡荡的观众席，落在远处记分牌闪烁的广告灯上。
“文斯，聊两句？”陈霄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上前，在他身旁重重坐下，座椅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卡特侧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倦怠：“湖人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多伦多？”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北美寒冬特有的沙哑。
“为了你。”陈霄解开大衣纽扣，从内袋掏出平板电脑，屏幕冷光映在两人脸上，“我就开门见山了，文斯，你对于加盟湖人，有多少意愿？”
篮球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撞击声，卡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将球稳稳按在膝头：“湖人确实是一支有吸引力的球队，尤其是现在你们组建的阵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球皮接缝，“但多伦多是我的家，这里的球迷看着我从青涩新秀成长为全明星。他们为我的每一次扣篮欢呼，也在我受伤时不离不弃……离开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陈霄望向穹顶悬挂的“北境之王”巨幅海报，卡特腾空而起的剪影在昏暗灯光下微微泛白。“我理解你的顾虑。”他调出球队数据统计表，“过去三个赛季，猛龙胜率从未超过45%，而你场均仍能贡献21.8分。你的巅峰不该消耗在重建期里。”
“所以湖人就能保证夺冠？”卡特突然冷笑，抓起毛巾擦了擦脸，“媒体都在说你们的三后卫阵容是自杀式赌博，保罗、阿里纳斯和科比的球权怎么分配？我去了又该扮演什么角色？饮水机管理员？”
“你会是进攻体系的核心拼图。”陈霄滑动屏幕，调出精心剪辑的战术模拟视频：保罗突破分球，科比吸引包夹，虚拟的卡特在底角从容接球，三分空心入网。“你的中距离跳投、无球跑动意识，正是我们最需要的。我们甚至设计了‘Vinsanity战术包’，每场至少5次专属进攻机会。”
卡特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自己。2000年扣篮大赛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那时他腾空越过法国中锋的惊世一扣，让全世界为“半人半神”疯狂。可如今，那些沸腾的欢呼声早己被伤病与失利的叹息取代。
“听起来很，但这毕竟是纸上谈兵。”他别过头，望着窗外飘落的枫叶，“实际比赛中，一切都可能不同。而且……”他的声音低下去，“我不敢想象，当我穿上其他球队的球衣回到这里，球迷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
陈霄沉默片刻，合上平板电脑：“我能感受到，你内心是渴望改变的。”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每个老将都有未竟的冠军梦，你也不例外。但你害怕辜负这座城市，害怕在新环境里失去自我。”他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球员评价，“科比说‘只有卡特能和我一起重现湖人的华丽进攻’，保罗研究了你上百场比赛录像……我们需要的不仅是你的得分能力，还有更衣室里的领袖气质。”
球馆的顶灯突然闪烁，在两人身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卡特弯腰捡起滚落的篮球，指腹着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在触摸流逝的岁月。“给我三天时间。”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得和家人、经纪人好好谈谈，也……再和这座城市告个别。”
离开球馆时，暮色己将多伦多染成深沉的靛蓝色。陈霄坐在租来的SUV里，望着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球馆轮廓，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他心里清楚，卡特的加盟意愿大概在五五开——总冠军的诱惑如同磁石，可多年的情感羁绊又像无形的锁链。
“看来不能把宝全押在卡特身上。”他摸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联系拜伦·戴维斯的团队，明天一早飞洛杉矶。顺便查一下戴维斯和猛龙管理层的私下接触记录，我要知道所有底牌。”
挂断电话后，陈霄打开车载电台，正好播放着本地体育新闻。主播亢奋的声音刺破寂静：“有消息称湖人正在接触文斯·卡特，但猛龙球迷表示绝不原谅背叛者……”他冷笑一声，关掉电台。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感情牌从来都是最锋利也最脆弱的武器，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胜利的天平，朝着湖人的方向，再倾斜一厘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