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更衣室里，汗臭混着战术板上的马克笔气味令人窒息。沙蒙德·威廉姆斯瘫坐在长椅上，护膝边缘渗出暗红血渍——那是第二节扑抢地板球时留下的擦伤。姚明低头系紧鞋带，冰袋从脚踝滑落，露出下方完好无损的皮肤。年轻球员们有气无力地擦拭着汗水，只有武贾西奇对着镜子反复调整发带，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不安。
陈霄的手机在战术板投影的蓝光中震动，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他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距离下半场开场还有12分钟。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时，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洛杉矶八月的热浪扑面而来，楼梯间的应急灯在头顶明灭不定，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陈经理，看得开心吗？”电流杂音中，男声刻意压低的沙哑声线带着嘲讽，“斯台普斯中心东南侧的女洗手间，第三格马桶水箱里，有份小礼物。”
陈霄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腹无意识地着金属门把手。二十米外的走廊传来球员们的交谈声，武贾西奇的笑声格外尖锐。“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沉下来，目光扫过楼梯转角处的灭火器。
“很简单，下半场让姚明打满24分钟，科比替补出场。”对方轻笑，背景音里传来类似定时器的滴答声，“如果湖人赢下比赛，炸弹就只是个玩笑。否则——”顿了顿，“记得提醒球迷提前买好保险。”
铁门突然被推开，助理教练举着战术板探出头：“陈经理，球员们在等战术布置……”
“让他们先热身。”陈霄挂断电话，喉结滚动着吞下不安。手机地图上，斯台普斯中心的建筑结构图在指尖放大，东南侧女洗手间的位置被红色虚拟框圈住。他数了数，从这里跑过去需要47秒，而排爆小组最快也要15分钟才能到场。
十五分钟后，戴着棒球帽的清洁工推开女洗手间的门。陈霄站在监控盲区，透过门缝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当黑色包裹被取出的瞬间，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首到清洁工转身，举起透明塑料袋里印着“湖人总冠军”的充气玩具，嘴角还粘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陈经理，这招‘空城计’玩得漂亮。”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对方的声音恢复清亮，“我是《洛杉矶时报》的记者，您策划这场‘炸弹威胁’炒作，是为了挽救低迷的票房吗？”
陈霄攥紧发烫的手机，望着更衣室方向露出冷笑。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扭曲的表情，恍惚间竟与科比投进关键球时的狰狞如出一辙。推开铁门的瞬间，战术板上的红色箭头己经重新规划，用马克笔重重写下的三条指令仿佛三道伤疤：
1. 姚明执行“脚踝保护”假动作，第三节中段“伤退”
2. 武贾西奇增加5次浪投指标
3. 科比在场边用战术板敲椅子制造冲突镜头
“听好了，小伙子们。”陈霄拍了拍战术板，玻璃碎裂声惊得所有人抬头。他的目光扫过姚明紧绷的下颌线，落在武贾西奇微微发抖的指尖上，“对方内线有个弱点——迪瓦茨的左腿旧伤。武贾西奇，你多往他那边突破。”突然眨了眨眼，“当然，要是不小心失误……也情有可原。”
姚明突然站起，226cm的身躯几乎顶到天花板：“经理，我的‘伤势’……”
“你的脚踝肿得连球鞋都穿不进去了。”陈霄提高音量，同时用口型示意“配合”。队医心领神会地冲上前，扶住姚明的手臂。两人退场时，姚明故意踉跄了一下，引得替补席发出一阵惊呼。
下半场开场，科比黑着脸坐在替补席，球鞋反复碾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当武贾西奇连续三次三分打铁，转播镜头切到陈霄，他正用战术板挡住半张脸，肩膀剧烈抖动——不知情的观众以为他在愤怒咆哮，只有前排球迷听见压抑的笑声。
“陈经理，科比要求上场！”助理教练的声音带着焦虑。
陈霄盯着记分牌上不断拉大的分差，国王队的迪瓦茨正在内线予取予求。“告诉他，”他扯松领带，露出玩味的笑，“除非他答应穿着印有‘摆烂有理’的T恤打球。”
终场哨响时，大屏幕定格在“国王112-湖人95”。斯台普斯中心响起零星的嘘声，却有更多球迷站起鼓掌——他们不知道这是精心设计的剧本，只觉得这支球队疯得有趣。陈霄起身走向球员通道，手机弹出新消息：
“感谢配合，陈经理。头条己经在路上——《湖人遭遇恐怖威胁仍坚持摆烂，管理层疯了吗？》”
他删除短信，转头看向场内。姚明正弯腰系紧鞋带，这个动作重复了三次；武贾西奇在接受采访，汗水顺着鼻尖滴在话筒上，眼神却瞟向看台某处闪烁的摄像机红灯。远处，科比将毛巾狠狠甩在地上，转身时与陈霄对视，黑曼巴般的眼神里既有愤怒，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洛杉矶的夜空中，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陈霄知道，明天的斯台普斯中心将迎来爆满的观众——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见证这支“疯狂球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当他打开球馆后台的秘密会议室，墙上的选秀倒计时牌显示：距离2005年选秀还有273天，而角落里的碎纸机，正在将“炸弹威胁”的通话记录碾成粉末。透过百叶窗，他看见停车场里有记者举着摄像机守候，闪光灯的红光映在他嘴角，如同未熄灭的雪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