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兖州帐的阴阳辩证
建安西年冬，兖州大营的牛皮帐被北风撕得簌簌作响。曹操盯着案头的《河北军力表》，指节叩击着“袁绍步兵十万，骑兵三万”的朱砂批注，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夏侯惇攥着剑柄，张辽皱眉不语，唯有郭嘉斜倚胡床，算筹在指尖转出清越的响。
“诸君以为，袁本初可击否？”曹操的声音混着炭火的噼啪声。
“绍据西州，地广兵强，”程昱抱臂而立，“且吾军新败于宛城，士气未复，难与争锋。”
帐中响起低低的附和。郭嘉忽然起身，算筹“啪”地击在《河北地形图》上，冀州疆域被朱砂圈成血色漩涡：“绍有十败，公有十胜，何惧之有？”
曹操挑眉：“奉孝又要危言耸听？”
“非危言，乃天道。”郭嘉展开算筹，十根竹节依次刻着“道、义、治、度、谋、德、仁、明、文、武”。“绍繁文缛节，公顺应自然，此谓‘道胜’；绍以逆动，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此谓‘义胜’；绍治政宽纵，公以猛纠枉，此谓‘治胜’……”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邺城：“绍外宽内忌，所用皆姻亲；公唯才是举，戏志才、荀彧皆寒士，此‘度胜’也。绍多谋无断，公得策即行，此‘谋胜’也。”算筹敲在“袁绍”名字上，“昔项羽七十战皆胜，终亡于‘妇人之仁’，绍之仁在表面，公之仁在断乱，此‘德胜’‘仁胜’也！”
帐中死寂。夏侯惇粗声问：“绍有田丰、沮授，何谓‘明胜’？”
“绍听谏如流，用谏如弃，”郭嘉冷笑，“公能用攸、昱之智，从善如流，此‘明胜’也。绍政令混乱，公严法明纪，此‘文胜’；绍好虚张声势，公用兵如神，此‘武胜’！”十根算筹在地图上摆成北斗状，“十胜既明，绍虽强，必为公所破！”
曹操突然大笑，抓起算筹抛向空中：“奉孝此论，胜读十年兵书！”竹筹落地，竟排成“必胜”之形。当夜，十胜论手抄本被细作传入袁绍大营，审配读至“妇人之仁”处，竹简落地碎成两段。
2，徐州急攻的断机时刻
建安五年春，徐州雪未化尽，刘备的军旗在彭城城头猎猎作响。曹操望着探报，忽闻帐外马蹄声急，郭嘉裹着一身雪气闯入，灯笼上“急”字被风扯得变形。
“公欲先讨绍，还是先击备？”郭嘉甩落斗篷上的冰碴，展开《兖州应急图》，徐州地界被朱砂标成刺猬状。
“绍若趁虚而入，奈何？”曹操手指点着官渡方向。
“绍性迟而多疑，”郭嘉的算筹戳在刘备驻地，“吾攻备不过旬日，绍必不及反应。若缓攻，备收徐州豪杰，羽翼，必成大患！昔项羽释沛公，终有垓下之败，公岂能效之？”
帐外更夫敲过三更，曹操仍在踱步。郭嘉忽然拔剑出鞘，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火：“愿借虎豹骑五千，为公前驱！”
“奉孝知吾心。”曹操掷笔，“传令：五更开拔，轻骑倍道兼行！”
雪夜奔袭的第七日，小沛城头的刘备正与糜竺议事，忽闻城北杀声震天。虎豹骑的玄甲映着晨光，如黑色潮水漫过护城河。郭嘉在马上掷出算筹，精准划过刘备军旗：“备新得徐州，人心未附，此‘存亡五十日’也！”
张飞挺矛来战，却见曹军阵中竖起“曹”字大旗，刘备瞳孔骤缩——曹操竟亲率主力而至。混战中，郭嘉瞥见刘备策马突围，袖中算筹轻颤：“玄德公，今日纵你，后必成赤壁之患。”
是役，刘备败走袁绍，关羽被俘。郭嘉却在战后对荀彧低语：“观备麾下，关张万人敌，糜竺善治财，此乃‘高祖班底’。公若不除，后患无穷。”荀彧抚须叹息：“惜公方奉天子，需收天下心。”
郭嘉望向徐州残阳，算筹在掌心刻出深痕。他知道，今日放过的，将是未来最锋利的对手。但此刻，他只能握紧算筹，等待下一次断机时刻——正如十胜论里写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势，势未至，需待之；势若至，必断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