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钱荒
始建国七年春，长安城东市。
师衍站在钱币兑换处，手中攥着三枚 “大泉五十”，掌心己被铜锈染绿。朝廷新令：旧五铢钱作废，一 “大泉” 抵五十枚旧钱。可当他捧着新钱去买粮时，米铺掌柜却冷笑：“一石粟米，要么付十枚‘大泉’，要么交三匹布 —— 这铜疙瘩？狗都不收！”
身后车队传来骚动。师氏商队的铜车轴在官道上被税吏强行撬下 ——“新朝律令，私藏铜器者，没入官坊”。师衍眼睁睁看着祖传的车轴被扔进熔炉，化作一枚枚边缘毛糙的 “货泉”。
当夜，他清点库房：七千万钱的家族资产，经此一劫，仅剩两千万能用的 “新朝官钱”。
二、卖车买田
谷雨这日，南阳郡守府的竹简送到了师衍案头。
“凡市籍商贾，田产过五百亩者，可改注‘农籍’。” 师衍的手指在 “农籍” 二字上出血痕。三日后，他命人将最后三十辆西辋重车推进汝水，车辕上 “师” 字铜牌在阳光下闪着将死之物的光泽。
“家主！” 老账房跪地痛哭，“这可是孝武皇帝时传下来的……”
“孝武皇帝？” 师衍冷笑，“如今坐在未央宫里的，姓王！”
沉车的漩涡还未散尽，师衍己站在南阳白水畔。这里的三千亩良田原属前汉宗室，如今地契上赫然盖着 “新朝地官” 朱印。交割时，田庄旧主阴识低声提醒：“地界石碑下，埋着前朝的东西……”
三、邓氏门生
立夏祭灶日，师衍次子师闵跪在南阳邓府祠堂。
他捧着的不是《论语》，而是一卷《盐铁论》—— 竹简空白处密密麻麻注满师氏五代人的商道心得。邓晨接过竹简时，指尖在 “平准均输” 西字上顿了顿：“令尊可知你携此物来？”
“父亲说……” 师闵额头触地，“商道如血脉，士籍才是皮肉。”
窗外突然传来铜锣声。郡守正带人挨户搜查 “私铸钱范”，而邓晨只是轻轻合上竹简，对管家吩咐：“带师郎君去换儒衫 —— 就说是三年前入学的门生。”
西、庄园暗账
中秋夜，师衍在新建的谷仓底层召见各房管事。
“明面上，今年收麦一千二百斛。” 他掀开粮囤，露出底下埋着的陶瓮，“实际是一千八百斛。” 陶瓮里装的却不是粮食，而是前汉五铢钱 —— 钱币用蜂蜡封存，每千枚裹一层蜀锦。
最年轻的管事惊呼：“朝廷严禁……”
“朝廷？” 师衍踹翻陶瓮，钱币滚出拼成 “货泉” 二字，“知道王莽为何要改币制？” 他碾碎蜂蜡，“因为天下铜钱，七成在商贾手里！”
突然，庄外火把如龙。师衍迅速将《天下货殖图》残卷塞进儿子怀中：“带去给你弟弟 —— 他现在是‘邓氏门生’了。”
五、竹简密码
冬至祭祖时，师闵在邓家书库发现一卷奇特的《诗经》。
《关雎》篇的 “窈窕淑女” 旁，有人用针尖刻着 “宛城米价廿三”；《硕鼠》篇的 “逝将去女” 下，则标注 “河东盐船逢朔望至”。当他颤抖着拆开装订线，竹简背面竟露出师氏铜车轴的锻造图谱！
“找到了？” 邓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捧着的正是当年那卷《盐铁论》。师闵这才发现，简与简之间，夹着纤薄如蝉翼的绢布 —— 上面以血绘着前汉的关隘戍卫图。
“令尊买的岂止是田……” 邓晨轻笑，“是乱世里的免死金牌啊！”
（本章终）
下章预告：
第五章《白虎观密议》：当东汉王朝重建太学时，师氏藏在儒家经典中的商业密码将如何觉醒？而那卷被邓禹亲手焚毁的《盐铁论》批注，又为何在灰烬中显露出 “师” 字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