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民叩门
光和五年冬,南阳大雪。
师晏站在庄园箭楼上,望着冻土上蜿蜒的黑线 —— 三千流民正沿白水北上。他们手中的木杖敲击冰面,发出空洞的 “咚咚” 声,恰似二十年前地窖里那口装经简的棺材回响。
“开仓!” 师晏刚下令,老管事就拽住他袖子:“家主不可!去年大疫,存粮只剩……” 话音未落,庄外突然爆出惨叫。流民队伍里窜出数十条黄巾汉子,将 “苍天己死” 的符咒贴满粮车。
最骇人的是领头那个独眼巫祝 —— 他腰间悬着的铜铃,竟刻着师氏三十年前熔毁的 “辎” 字车徽。
二、铁棘初芒
夜半三更,师晏在祖祠地窖里点亮火把。
火光映照的并非经书,而是三百具皮甲 —— 甲片内层用《白虎通义》的残页裱糊,外层却刷着官营铁坊的桐油。当他掀开最后一口樟木箱时,二十把环首刀嗡然出鞘,刀身暗纹正是弘农杨氏玉珏上的云雷图。
“从今日起,尔等不再是佃农。” 师晏将名册投入火盆,“是‘铁棘部曲’。” 火光中浮现的字迹显示,这批 “私兵” 竟全数登记在杨家庄客的名册上。
黎明时分,当黄巾众再次冲撞庄门时,迎接他们的是箭雨 —— 箭杆上清一色烙着 “南阳工官” 的戳记。
三、刺史钓饵
腊祭当日,南阳刺史的缇骑包围了师氏庄园。
“私蓄甲兵,其罪当诛!” 刺史王敏的象牙笏板敲打着皮甲,突然掀开甲衣内衬,“咦?这《洪范》批注……” 他的手指停在某行朱字上:“‘五行相克,金可生水’—— 杨赐大人的笔迹?”
师晏不答,只将一盏茶汤泼向地面。水渍竟显出南阳郡的舆图,其中五处铁矿被朱砂圈点,恰与王家姻亲的封地重合。
“使君明鉴。” 师晏拾起茶盏,“这些甲胄,本是替王司徒筹备的剿匪军资。”
西、血契转生
年关守岁夜,师晏独自跪在祠堂。
供桌下埋着的棺材突然传出刮擦声 —— 撬开棺盖,里面竟整齐码放着前汉五铢钱,每串钱绳都系着一片竹简。当他按《太平经》顺序排列竹简时,钱串突然自动绞合成锁子甲的形态。
“原来祖父早算到今日……” 师晏抚过甲上铜钱,发现钱文 “五铢” 二字在火光下变成了 “道法”。窗外突然雷暴大作,一道闪电劈中院中铁棘树 —— 焦枯的树皮剥落后,露出树心嵌着的环首刀,刀柄缠着写满《急就章》的绢布。
五、黄天暗流
元宵灯会上,师晏与杨赐在白马寺 “偶遇”。
“听说南阳有妖人妄称‘黄天’?” 杨赐的麈尾扫过经幡,突然蘸墨写下 “甲子” 二字。师晏会意,从袖中抖落十八枚铜钱 —— 全是剪边的 “磨廓钱”,正反面却刻着 “甲子”“壬申” 等干支。
当铜钱排成北斗状时,杨赐突然掀开《孟子》注疏,露出夹层的绢图:三十六方渠帅的据点,竟与师氏货殖图上的驿站完全重合。
“令先祖埋的棋,该收官了。” 杨赐将铜钱一枚枚按进地图,最后那枚 “甲子” 钱正落在南阳庄园的位置。
(本章终)
下章预告:
第七章《焚券募兵》:当董卓的烈焰吞没洛阳时,师氏地窖里那口会 “呼吸” 的棺材将喷涌出怎样的武装?而曹操腰间那枚刻着 “货通西海” 的印绶,为何与师烨焚烧的债契灰烬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