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帛影入宫
永元元年春,洛阳南宫的石渠阁外飘着细雪。
樊准跪坐在青玉案前,指尖轻抚案上展开的《洪范》缣帛。帛上“五行”二字突然被阴影笼罩——小黄门蹇硕正俯身细看:“樊公子这帛书,似乎比兰台的藏品还精细三分。”
“中常侍好眼力。”樊准将帛书调转方向,“此乃用终南山柘蚕丝所织,对着日光……”帛书透光处,赫然显出南阳诸县的盐井标记。蹇硕的瞳孔骤然收缩,袖中右手微微颤抖。
阁外忽然传来环佩声响,樊准迅速收卷缣帛。帛轴末端铜钮划过案面,留下一道形似未央宫布局的浅痕。
二、暗流织机
三更时分,南阳樊氏织坊仍亮着灯火。
“再添两股金线!”老织工指挥着婢女调整提综,“《洪范》的‘范’字最后一笔要藏进赤铁矿脉的走向。”织机上的缣帛己现出完整《尚书》篇章,唯有凑近才能发现,经线中混着几根泛着铁光的黑丝。
樊宏之孙樊瑞突然闯入:“快换素帛!度田使的人马己到博望驿。”老织工猛拉机杼,织机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着“咔嚓”一声,三根黑丝断裂,在帛面上留下几道似刀痕的瑕疵。
“无妨。”樊瑞抽出佩刀割下这段缣帛,“正好让窦家看看,我樊氏的‘书帛’连刀兵都能容得。”
三、石渠对弈
五月廿三,石渠阁内的青铜漏壶滴答作响。
“樊氏要的不过是个‘盐铁议郎’。”窦宪将黑子重重拍在楸枰上,“何须拿先帝赐的《洪范》帛书作要挟?”
樊准的白子轻轻落在“天元”:“大将军误会了。这帛书上织的是《洪范》‘八政’,首政便是‘食’,次政为‘货’……”他忽然翻开盘下的缣帛垫,“比如这垫上的‘货’字,正对着南阳三十六个私盐渡口。”
窦宪的指尖突然划过棋盘,黑子哗啦倾覆。混乱中,樊准看见他袖口露出的帛帕一角——正是樊氏织坊特有的“断丝纹”。
西、帛裂之危
中秋夜宴,南宫突发走水之灾。
樊准抱着漆匣冲出火场,匣中《洪范》帛书的边缘己烧出焦痕。“不是意外。”小黄门张让阴恻恻地指着焦痕,“公子请看这火势走向——分明是有人用浸了硝石的缣帛引火。”
樊准突然撕开帛书烧焦处,夹层里落下几片薄铁:“中常侍可知,为何我樊氏缣帛能防火?”他拾起铁片对着火光,“这些铁片遇热即卷,反将火源裹灭……就像大将军的部曲,正把窦家的罪证越裹越紧。”
张让的拂尘突然僵在半空——铁片上蚀刻的,赫然是窦氏私通北匈奴的路线图。
五、新帛覆旧
腊月大朝,少年天子刘肇临轩听政。
“樊准进献《洪范五行传》帛书百卷!”谒者拖长的尾音中,樊准捧出崭新的缣帛。当帛书在殿前展开时,朝阳穿透经纬,在地上投出清晰的“盐铁”二字阴影。
窦宪的玉笏啪嗒落地。他看清那些“阴影”实则是帛中暗藏的赤金丝线——正是用南阳私盐之利熔铸而成。
退朝时,尚书令韩棱低声道:“公子好手段。只是旧帛既焚,新帛又能存世几何?”樊准笑而不答,袖中手指轻捻着半片焦帛——那上面还留着窦宪画押的痕迹。
下章预告
第八章:《儒甲双刃》:当党锢之祸席卷士林,樊英那间藏着“洪范铁券”的南阳私学将遭遇怎样的血火之灾?而练就“帛书剑法”的三百门生,又能否在羽林卫的铁骑下保全樊氏千年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