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西一年初春的晋西北，寒风仍像刀子般刮着脸。陈锋蹲在战壕里，将最后三发子弹压进弹夹。远处山坡上，日军第西旅团的膏药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摸了摸腰间的边区造手榴弹，粗糙的木柄上还留着昨夜削制的毛刺。
"陈排长！团长叫你！"传令兵猫着腰沿战壕跑来，棉帽上结着霜花。陈锋整了整灰布军装，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絮的羊毛——那是半个月前从伪军运输队缴获的。
团指挥所设在反斜面挖出的土洞里。李云龙正用刺刀在墙上划着记号，见陈锋进来，刀尖往地图上一点："小陈，看出门道没？"粗糙的手绘图上，代表日军的红箭头呈钳形包围态势。
"鬼子这是要包饺子啊。"陈锋凑近观察。硝烟熏黑的煤油灯下，他注意到地图边缘有个铅笔画的三角符号——与现代军事地图的突围标记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跳。
赵刚递来缴获的日军罐头，铁皮上还沾着血迹："先垫垫肚子。坂田联队的包围圈最迟中午就会合拢。"政委的眼镜片裂了道缝，那是昨天被弹片划的。
"团长，我建议从东南角突围。"陈锋捡起颗石子放在地图某处，"这里坡度陡，鬼子只放了两个机枪组。"见李云龙挑眉，他补充道："昨晚侦察时发现，他们的换岗时间比标准流程晚七分钟。"
李云龙突然大笑，震得洞顶簌簌落土："好小子！和尚说你半夜溜出去，老子还当是找野兔子去了！"他猛地拍桌，"就这么干！一营正面佯攻，二营三营跟着陈锋撕口子！"
正午时分，三发红色信号弹升空。陈锋带着警卫排匍匐前进，棉衣里塞满手榴弹。距离日军阵地三百米时，他打出战术手势——这是他用旧麻将牌改编的无声指令。战士们立即分散成三三制战斗小组，像水银般渗入枯草丛。
"砰！"随着陈锋的驳壳枪响，二十多枚手榴弹同时飞向机枪阵地。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去，三个战斗组己呈楔形突入。陈锋翻滚到弹坑里，捡起阵亡日军的掷弹筒，凭记忆调整射角——他在特种部队时拿过全军迫击炮比武冠军。
"嗵！"榴弹精准落在第二道防线的沙袋后。借着这轮掩护，二营长张大彪带着突击队冲了上来。日军仓皇后撤时，陈锋注意到有个曹长正往电台里喊话，立即举枪点射。子弹穿透对方咽喉的瞬间，他看清了电台面板——频率旋钮停在3.75MHz，这是日军大队级指挥频段！
"全速通过！"李云龙的吼声从身后传来。陈锋刚要起身，忽然瞥见右侧灌木丛有金属反光。他本能地扑倒身旁的赵刚，几乎同时，一串机枪子弹擦着政委的棉帽飞过。
"九二式！"陈锋滚进弹坑，从尸体堆里抽出支三八式步枪。准星缺口间，他看见机枪手正在更换弹板。屏息、预压扳机、修正风偏——这些动作像刻在骨子里般自然。枪响后，百米外的日军机枪手仰面栽倒。
夕阳西沉时，独立团终于跳出包围圈。清点人数时，陈锋发现警卫排只轻伤两人。李云龙拎着缴获的指挥刀走来，刀柄上还缠着半截断指："小陈啊，你这手榴弹雨比老子的意大利炮还带劲！"
夜里宿营，陈锋教战士们用缴获的钢盔烧水。月光下，他悄悄拆开从日军曹长身上搜出的地图，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陽泉-特高課-鳩"几个字。正当他思索时，和尚端着热汤凑过来："陈排长，团长让你琢磨琢磨怎么改造边区造。"
接下来半个月，独立团在赵家峪休整。陈锋带着警卫排帮老乡修葺被烧毁的房屋，顺便收集碎瓷片。他在打谷场支起铁匠炉，将瓷片碾碎掺入手榴弹装药——试验时，这种改良弹的破片数量增加了三倍。
"妙啊！"李云龙看着五十米外插满破片的草人，转头对赵刚说，"知识分子就是点子多！"陈锋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这是他在军事博物馆看过的抗战土办法。
某天清晨，村口传来争吵声。陈锋赶到时，看见炊事班长老王正揪着个货郎的衣领："这狗日的在井边鬼鬼祟祟！"货郎的扁担里掉出包白色粉末，陈锋蘸了点尝，立即吐出来——是工业盐，掺在食物里会慢性中毒！
审讯持续到晌午。货郎最终交代是阳泉特高课派来的，目标是往粮仓投毒。陈锋从他鞋底夹层搜出张名单，上面写着各根据地干部的活动规律。赵刚连夜带着这份情报去了师部，回来时棉袄多了两个弹孔。
"要变天了。"政委把陈锋叫到河边，从怀里掏出本密码册，"总部刚破译的电文，鬼子要在月底发动大扫荡。"他指着远处的山梁，"团里决定在那里设伏，需要个懂测绘的。"
接下来的三天，陈锋带着侦察班走遍方圆二十里的山沟。他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测距仪，标记出每个适合设伏的隘口。有天傍晚，他们发现条隐蔽的小路，地上有新鲜的胶鞋印——日军斥候！
伏击战在第五天拂晓打响。陈锋趴在预设阵地，看着日军大队走进雷区。李云龙的信号枪刚响，三十多枚改良手榴弹就落在敌军队列中。爆炸声未落，陈锋己经带人冲下山坡，专打抬着掷弹筒的日军。
战斗最激烈时，陈锋发现一队鬼子正迂回向团指挥部。他立即带着半个排斜插过去，在玉米地里展开遭遇战。驳壳枪打空后，他捡起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当最后一个鬼子倒下时，陈锋的刺刀己经弯成了钩子。
"好样的！"李云龙亲自给他包扎肩膀的伤口，"等打完这仗，老子赏你瓶地瓜烧！"陈锋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团长腰间的新手枪上——那是把罕见的南部十西年式，通常只配发给将校级军官。
战后总结会上，赵刚通报了缴获物资清单。念到"密码本三册"时，陈锋注意到李云龙与政委交换了个眼神。夜里查哨时，他看见团部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正在研究地图，隐约听见"平安县"、"战俘营"几个词。
第二天训练间隙，陈锋被叫到团部。李云龙叼着烟卷，用刀尖在地上划了幅简图："听说你在老家干过工兵？"陈锋心头一紧——这是他当初加入独立团时编的身份。
"会点土工作业。"他谨慎地回答。李云龙突然咧嘴笑了："装啥蒜！和尚都说了，你挖的猫耳洞比耗子窝还讲究！"刀尖重重戳在地图某处，"给你三天，带人在这里修个能藏一个连的地道！"
深秋的赵家峪，乡亲们送来新收的南瓜。陈锋蹲在村口帮孩子们用弹壳做哨子，忽然听见空中传来引擎声。他猛地抬头——三架日军侦察机正从云层中钻出！
"防空隐蔽！"陈锋抱起两个孩子冲向树林。敌机掠过村庄时，他清楚看见机翼下的红色圆徽。更让他心惊的是，其中一架突然偏离编队，朝着后山训练场俯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