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厅内，气氛有些沉闷。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张严肃的脸。
尚蒙和他那几个潜行失败的队员垂头丧气地站在中央，脸上还带着些许惊魂未定。
“老大，军师……我们，我们被发现了。”尚蒙声音有点低，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城墙根底下有暗哨，还有……特么的军犬！”另一个叫“夜猫子”的玩家忍不住吐槽，“那狗鼻子比雷达还灵！”
项宇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陈宫则捋着胡须，眉头微蹙。
“具体说说经过。”项宇开口，声音平静。
尚蒙定了定神，将他们如何小心翼翼地接近，如何观察到城墙守卫的大致巡逻规律，最后又是如何被突然冲出来的军犬和士兵发现，仓皇逃窜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
“虽然没能靠近仔细看，但感觉城墙上的守卫反应挺快。”尚蒙补充道，“不像之前情报说的那么松懈。”
陈宫点了点头：“上次汉使来时，或许是白日，守备自然不同。”
“而且，你们的行动，也必然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看来，这安平县令虽贪，却也不是全无防备。”项宇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失败是失败了，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知道了对方有军犬，夜间防御加强了。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观察到的吗？”陈宫问道。
“额……跑的时候太黑，没看清太多。”尚蒙有些尴尬，“不过能确定东门那边守卫确实增加了，火把多了不少。”
“我们之前通过其他渠道，比如一些进城做买卖任务的玩家反馈，以及之前汉使随从那里套来的话，汇总了一些信息。”陈宫转向项宇，拿起桌上一份简陋的兽皮卷。
“县令刘贪，其人如其名，贪婪无度，据说连军饷都敢克扣大半，中饱私囊。”
“县尉李猛，本地豪强出身，颇有武勇，手下也聚拢了一批敢战之士。但他对刘贪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两人早己面和心不和。”
陈宫用枯枝在沙盘上代表县城的区域点了点。
“这便是其一，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上下离心，可为我等所用。”
项宇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其二，城内有几家大户，如王家、张家、赵家。他们世代盘踞于此，根基深厚，手中握有数量不少的私兵家丁，少则数十，多则上百。”
“这些大户，同样深受刘贪盘剥之苦，对其怨言颇深。但他们也畏惧官府势力，更担心我们这些‘蛮寇’入城后危及他们的身家性命，故而态度暧昧，首鼠两端。”
“若能设法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甚至倒戈，则大事可成。”
尚蒙听得眼睛发亮：“策反NPC？这个我熟啊！给够好处就行！”
陈宫瞥了他一眼，没接话，继续道：“其三，便是城防本身。东门防御加强，其他三门情况如何？城内武库、粮仓的确切位置？这些都需要更精确的情报。”
项宇沉吟片刻：“强攻代价太大，看来，必须从内部想办法。”
他看向尚蒙：“昨夜之事，虽有波折，但也算敲山震虎。接下来，侦查方式要改变。”
“老大你说！”尚蒙立刻来了精神。
“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夜间渗透。化整为零，让玩家们以各种身份混入城中。”
“做买卖的，探亲的，找活计的……总之，用一切合理的身份进去。”
“主要任务，不再是绘制地图，而是打探消息，观察人心。”
项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特别是关于县令、县尉以及那几家大户的消息。”
“明白！”尚蒙点头，“保证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项宇：“……”
倒也不必如此。
……
安平县城，东市。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街道上行人不算太多。
一个穿着新手麻布衣，背着把破旧短剑的玩家，正站在一个杂货铺前，跟老板讨价还价。
这玩家名叫“铜豌豆”，是个散人玩家，刚接到一个【收集】任务，需要购买几样特定的香料。
“老板，这西域茴香就不能便宜点？你看我这……”铜豌豆掏出几枚铜板，一脸肉痛。
老板是个干瘦老头，爱答不理：“官府刚加了税，什么都涨价，爱买不买。”
铜豌豆没办法，任务还得做。
他咬咬牙，从包裹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大概半两左右，递了过去：“那，这些总够了吧？剩下的当跑腿费，帮我把这几样都包好。”
在游戏初期，半两银子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己经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那干瘦老板看到碎银，眼睛顿时一亮，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哟！客官大气！够了够了！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包最好的！”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吏袍，面带愁容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原本只是路过，看到那玩家随手就拿出半两银子买几样不值钱的香料，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复杂。
这“异人”……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些。
中年男子心中微动，状似无意地在旁边的茶摊坐下，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个叫“铜豌豆”的玩家。
铜豌豆拿了香料，正准备离开，那中年男子忽然起身，像是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在铜豌豆身上。
“哎哟！”
“小心！”
铜豌豆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多谢，多谢这位小哥。”中年男子连忙道歉，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人老了，腿脚不灵便。”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塞了一张揉皱的纸条到铜豌豆手里，动作极其隐蔽。
然后，他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袍，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铜豌豆一脸懵逼。
啥情况？碰瓷？不对啊，没要钱啊。
他疑惑地摊开手心，看到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几个小字：“亥时，城南，三槐树下。”
“卧槽？”铜豌豆眼睛瞪大了。
“隐藏任务？！”
“奇遇？！”
他瞬间激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心脏砰砰首跳。
发了发了！这绝对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他完全没注意到，街角处，陈宫派出的暗中观察玩家动向的斥候，己经将这一幕悄悄记录了下来，并通过系统消息，传回了黑风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