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在体育馆外聒噪不止，江城一中与二中的友谊赛进入末节。记分牌上刺眼的68:88，王强教练瘫在替补席，战术板边缘被他捏出几道褶皱。场边观众陆续离场，只有几个低年级学生还趴在栏杆上嗑瓜子。
“林羽，上去活动活动。”王强头也不抬地甩下一句。陈浩擦着汗从他身边经过，故意撞了下他肩膀：“别把地板擦得太亮，省得我待会儿滑倒。”
林羽小跑上场时，球鞋与地板摩擦出尖锐声响。二中的后卫瞥了眼他的身高，懒洋洋地往后退了半步。队友张磊拍了拍他后背：“随便传传，别失误就行。”
第一次触球来得突然。二中球员传球失误，林羽箭步冲出，指尖堪堪勾住篮球。他迅速观察场上局势，一个击地传球穿过防守队员的腋下，精准飞向快下的张磊。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却在张磊扣篮时脱手砸筐而出。
“没长眼吗？传什么高吊球！”王强的怒吼震得替补席的矿泉水瓶都在发抖。林羽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他明明看见张磊起跑时的手势，那是约定好的空接信号。
陈浩重新持球后，故意在三分线外连续胯下运球挑衅。林羽紧贴防守，计算着对方左膝内扣的角度。当陈浩变向的瞬间，他猛地伸手——篮球应声被断。林羽抱着球转身就跑，却听见尖锐的哨声。
“回场违例！”王强的手指指向中线，语气不容置疑。林羽僵在原地，他清楚记得自己的脚离边线至少还有半只鞋的距离。场边的摄像机清楚拍下这一幕，篮球确实在越过中线前就被他控制住。
“教练，那球...”他刚开口就被陈浩的笑声淹没：“输急眼了？连规则都看不懂？”二中的队员们己经开始提前庆祝，观众席传来稀稀拉拉的嘘声。
终场前30秒，一中发边线球。林羽接到球时，二中的防守队员甚至没有贴上来。他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篮球脱手的瞬间，体育馆的顶灯在视网膜上炸开光斑。篮球划过整个球场，空心入网的脆响惊飞了窗台的麻雀。
替补席瞬间沸腾，几个替补队员跳起来撞翻了饮水机。林羽站在原地，看着记分牌上跳动的数字。王强面无表情地在本子上记录，笔尖却把纸张戳出了小洞。
赛后更衣室弥漫着汗酸味。林羽蹲在储物柜前整理球衣，陈浩突然一脚踹来，球鞋精准踩住他摊开的日记本。“数据漂亮有什么用？”陈浩碾着鞋底，书页上“陈浩单打失误率36%”的图表被踩出蜘蛛网般的褶皱，“教练根本不会看，就像没人会看你这种垃圾的比赛。”
林羽猛地抓住陈浩的裤腿，却被对方一脚踢开。他摔在储物柜上，头撞出闷响。陈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住，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说完把擦汗的毛巾甩在他脸上，转身离开。
储物柜的镜面映出林羽通红的眼眶。他颤抖着捡起日记本，被踩烂的纸页间，还夹着半张从报纸上剪下的徐杰照片——那个在CBA赛场上闪转腾挪的小个子后卫，正迎着镜头露出自信的笑容。林羽用袖口擦去镜面的水雾，在本子空白处写下：“下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