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体校体育馆的旋转门吞吐着热浪，林羽穿过金属探测门时，安检仪发出轻微的蜂鸣——是父亲在护踝里藏的加固钢板。他低头调整松紧带，母亲新绣的反光太阳在候场区的白炽灯下明明灭灭，与周围候选人身上的进口护具形成刺眼对比。有人举着手机首播，镜头扫过他的轮胎皮补丁鞋时，弹幕弹出成片的嘲讽。
"下一组，37号！"考官的扩音器刺破嘈杂。林羽将父亲用修鞋笔记下的战术纸条塞进护腕，起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嗤笑："就这装备还想进省体校？"他没有回头，目光锁定测试场中央——三个身高185cm以上的壮汉正抱臂而立，中间那人正是昨日故意冲撞他的队员，此刻正转着篮球，金属护腕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听说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壮汉突然逼近，汗味混着挑衅扑面而来，"省体校可不是收容所。"林羽抬头，护膝裤上的反光条扫过对方眼底的轻蔑："那就让篮球说话。"裁判哨响的瞬间，他接过发球，掌心的老茧与篮球纹路贴合，突然压低重心向左虚晃。
三角包夹如铁网般罩下的刹那，林羽使出父亲教的"Z字变向"。轮胎皮补丁与地板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他在防守队员扑空的瞬间急停右拐，球鞋底的特殊纹路像章鱼吸盘般牢牢抓地。壮汉伸手阻拦，指尖堪堪擦过他汗湿的衣角。
"想跑？"对方恼羞成怒，首接用肩膀冲撞。林羽早有预判，膝盖微屈卸力，同时手腕翻转。篮球划过抛物线，精准落在接应队友手中。看台上，周教练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疾走："身体对抗虽弱，但卸力技巧堪称教科书级别"，字迹力透纸背。
第二次进攻时，对手改变策略，采用贴身紧逼。林羽运球到三分线外，突然将球高高抛向篮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利用小个子的灵活优势绕到防守队员身后，在篮球反弹的瞬间单手抓球。空中转身时，护膝裤带起的风扫过壮汉的脸，他避开封盖，手腕轻抖，篮球擦板入网！
全场响起惊呼。周教练推了推眼镜，在"弹跳爆发力"一栏重重画下惊叹号，笔记本边缘还粘着昨天林羽讲解战术时撕下的草稿纸碎片。而王强站在评委席，战术板上"小个子无培养价值"的字迹被汗水晕染，他攥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
最后一分钟，三人展开疯狂包夹。林羽在被撞得踉跄时，余光瞥见底线空档。他咬牙起跳，受伤的脚踝传来钻心剧痛，却在篮球脱手的瞬间调整角度。空心入网的清脆声响中，他重重摔在地板上，护腕里的战术纸条滑落出来，上面用红笔写着父亲的话："最硬的骨头，总要自己啃。"
终场哨响，林羽瘫坐在地，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轮胎皮补丁上。周教练快步走下看台，将毛巾扔给他："不错，尤其是那个抛篮板后的空中转身，你怎么想到的？"他的语气褪去伪装，露出专业教练的锐利。
林羽抬头，看见对方胸牌上"省体校总教练 周文远"的字样。"小时候看父亲修鞋，"他擦着汗，护腕上的战术纸条被风吹起一角，"他说修补破洞时，要顺着裂痕的走向借力。"他摸了摸球鞋补丁，"打篮球也一样，不能硬扛，要学会用巧劲。"
周教练的瞳孔微缩，在笔记本写下最后一行字："璞玉需琢，明日加试战术设计。"转身时，他瞥见王强铁青的脸色——老人攥着战术板的手指关节发白，板面上的字迹在林羽的光芒下显得荒诞可笑。而在观众席角落，陈浩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昨夜林羽单脚练习传球的背影与眼前的身影重叠，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曾被自己嘲笑的"笨拙坚持"，早己淬炼成最锋利的剑。
